第十回 有鬼[第3页/共4页]

那天曹寺人向月娘讲明了让她进宫参选之事，月娘一口回绝。一晃三天畴昔，曹寺人日日催逼她，并以吴茱儿作为威胁，希冀她能就范。但是月娘反过来用性命威胁他，若然吴茱儿出事，她便咬舌他杀，宁死也不让他如愿。两人因而绕着吴茱儿，相互对峙起来。

“不、不脱行不可？”吴茱儿欲哭无泪，蜷起腿儿小声告饶：“鬼爷爷，我还小呢。您看，要不您奉告我您的坟头在哪，改明儿我出去了，必然在您坟上烧她十个八个标致的纸人儿送畴昔给您使唤，饶我一回罢。”

“那东厂的阉奴究竟为何抓你？”他一句话就问到了点子上，一个寺人，强抢了一个花魁，本身用不了，那是预备给谁的？这女人说甚么都不肯走，必定是另有所图。

吴茱儿怕得要死，眼泪都快挤出来了，可她不能死在这里，阿爷阿婆等她归去呢。她一脸生无可恋地扯掉袜绳索，暴露一只脚丫子，脸上冰一阵火一阵，又羞又怕。

她失神地跌坐在椅子上，明显下定了决计，此时现在却难以便宜地生出一丝悔怨。因为她清楚，错过了这一次，她就再没有机遇转头了。

“你走不走？”他不答反问。早晓得就把人打晕了带走，省些废话。

这话并非她胡编乱造，确切是吴茱儿亲口所说。她与吴茱儿同病相怜，相互保重，以是无话不谈，她晓得她原是官家娘子开罪，她也晓得她是个无父无母的弃婴。

太史擎这下再听不出来她瞎想甚么就怪了，顿时恼羞成怒——这臭丫头把他当色鬼呢！

曹寺人原觉得十拿九稳的事，就这么被她急地团团转，硬的她不吃，他只好苦口婆心肠劝，只差将她当个祖宗供起来。焉知月娘等了三天三夜，不见兰夫人上门救她，已然断念。

这天早晨，曹寺人让人送来一桌酒菜，又在天井里叫了一小班伶人，原是为了哄她欢畅，可见月娘重新到尾没个笑容。他自讨败兴，气急废弛地带着人走了。不知这么下去，他还能忍上她几天。

只见那纤细如腕的脚脖子上干清干净，得空无疵。

太史擎脑中窜过这个动机，不由有些绝望，他毫无设防地抬起目光，正撞见一张脏兮兮的小脸，泛红的眼里闪着点点泪花，死咬着嘴唇不发声，憋的脑袋子都红了，哆颤抖嗦滚下两滴泪，“噗通”一下砸在他手背。

月娘提着一壶酒回房，关上门自饮自酌。她酒量极佳，一杯接着一杯，涓滴不感觉醉，待到酒尽杯空后，她便坐着发楞，断断续续想着苦衷。

茱萸也分好几种类，那图上画的是越椒。另有一种野辣子，个头小小的不起眼，药名就叫“吴茱儿”。何况平凡人家谁起这么个药名，别是有甚么出处。比方说，身上有个胎记甚么的。

月娘不见他承诺，只怕他走掉，当场急中生智，推及他的身份与家世，选了一个博取怜悯的说法：

“左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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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早上想到早晨，也没想出个以是然来。天一黑，人就犯困，她枕动手臂躺在通风的窗子底下的干草堆上，望着黑乎乎的树影，一个接一个地打着哈欠，内心一边忧心月娘，一边又挂记阿爷和阿婆，她这趟出门都快十天了，再不归去，他们不定如何焦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