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回 有一点天分[第1页/共2页]
但是七月风诡,从南京到镇江府,最快也要一日工夫。
太史擎拿拳头抵在唇边,忍住了笑意。不去改正他们两个。
凌晨解缆,途径渡口赶上集市,有船夫栽着货色在河上买卖,各处都是呼喊声。
太史擎瞧了一会儿,真还瞧出点儿意义来。她的字方刚正正,棱角过于稚嫩,一看就是仿着别人的字体描红,形都没练好,更别说是神了。但是她下笔判定,一横一竖洁净利落,又平又稳,这一点有些人练了几个月的字,都一定做获得。
“又走神,”太史擎轻斥她一声。道:“你来尝尝。”
太史擎正式认下吴茱儿这个小师妹,次日就令游船自秦淮河向西北行,欲绕弯子入江流,再往东前去镇江府。
吴茱儿盯着这只手发楞,只感觉他握笔的姿式都雅极了。月娘握笔也都雅,可女子手指纤细,捏着笔总有一股风骚神韵,满眼的诗情画意。
太史擎目光一闪,这就回想起她对着他另一重身份扯谎的事。他叫她刺探语妍的来源,她就拿不识字来乱来,不过是不想偷看谢月娘和兰夫人的手札,当时候她倒是会耍小聪明。
吴茱儿在他面前写字儿虽不美意义,却没有扭捏,当即挽了袖子,蘸饱了墨汁,低下头一笔一划地写起来。
他又瞧了她一会儿,但见她四平八稳地写着大字儿,一张纸换过一张纸,头都不抬一下,一口气连写了三十句还不见完。看着桌边摞起的纸张,他悄悄点头。能沉得下心写字的人,少有不成器的。
她本来是有一点点天禀的。
她不是呆的无可救药,他本该欢畅才对,为何内心头有些不爽呢。
小鹿子:“......”呜呜呜,好恶心,他一块糖都不想吃了。
吴茱儿赶紧悬起腕子,端端方正地握着羊毫。她好歹是描了几百张大字,能够摆摆花架子,打眼一看就不是个初学者。
吴茱儿吐了下舌头。诚恳说道:“我前阵子住在江宁,同月娘学了些光阴。”
“要识字,先要会读会写,坐姿、握笔都得端方。”太史擎让她在书桌前坐下。从笔架上挑了一杆半新不旧的狼毫递到她手中,再有他事前裁好的纸张,铺在桌面上,用一方青玉卧虎镇纸压平。
“行了。”太史擎出声打断她,就见她茫然昂首,“剩下的不消写了,你背来我听。”
“哦?”太史擎眯了眯眼睛,搁下笔,两手抱臂,问道:“你都学了些甚么。”
吴茱儿一本端庄地点点头,想了想吴老爹说过的话,又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这么长的虫子呢。”
“那好,先把你会背的句子都默写一遍。”太史擎走到另一头给她研墨。
太史擎看不惯他们两个馋嘴的模样,就让梢公停了船,让小鹿子去拿银钱,叫住了过往卖货的船只,大肆采买了一通。
吴茱儿和小鹿子扒在船头瞧热烈,瞥见人家卖果子的扁舟上放着一筐筐水梨子,杀开的红瓤大西瓜,一串串紫葡萄,另有腌渍好的梅干杏肉。
吴茱儿夙起站过了半个时候,太史擎将书桌挪到了一楼轩厅,明天筹算教她认几个字。船上没有发蒙的书物。他昨夜便将三百千全数默背了一遍,誊写成册,却不知她早就被月娘教着识字了。
吴茱儿歪着脖子想了想,就闭起眼睛点头晃脑地背诵道:“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那个背后无人说,哪小我前不说人。有钱道真语,无钱语不真......”
船停了一刻,又持续前行。
小鹿子瞪眼道:“牙里还会长虫子吗?”
“我才不怕,没这两颗牙我不还是用饭嘛。”小鹿子门牙掉了两颗,只长出一小截来,说话漏风,笑起来却鬼精鬼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