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古长干曲[第1页/共3页]
李锡嘲笑一声,“功德?”复又点头道,“于皇后,于东宫皆是功德。孤王大婚以后,可另有甚么来由留在京师,天然该就藩。去了我这个眼中钉,他们方能高枕无忧。”
待李锡琮看那纸上所书笔墨,倒是一首乐府诗改就的歌谣,笔墨皆有出处,并无一句伧俗俚语,乍看之下极是平常,不免奇道,“这东西是只在我们府门前有,还是别人家门前也有?”
端五一过,京中已是渐生暑热。梁谦每日絮干脆叨劝说李锡琮弃马就车,一副恐怕他被炎炎骄阳烤化了的架式。李锡琮只是充耳不闻,还是我行我素。这日晌午才从宫中返回,行至府门前,却见常日里清爽阔朗的门庭外一派狼籍。几个侍从正自摈除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闲人,内里另有几个孩童,手里拿着似信笺普通的物事,正撒得漫天皆是。
周元笙凝眉聆听,半晌咬牙道,“我没有不舒畅,我们回府,我要去见父亲。”
这日傍晚时分,周元笙与周仲莹自车中下来,正由丫头们扶着跨进府门,身后忽地传来一阵童声吟唱:郎骑胡马来,绕墙鼓瑟笙。妾居风烟里,坐愁红颜老。嫁于长干人,愁水复愁风。常存抱柱信,鸳鸯锦屏中。
梁谦觑着他面上神采,探听道,“这些皆不中王爷意?那太子为何净送些赵子昂的字帖?”李锡琮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道,“这话问在点子上,你也算博古通今,无妨猜上一猜。”
李锡琮踱步至书案前,随便翻了几翻,除却几幅当世大儒所书——于文人士子中颇受推许、号称得者如若拱壁的经帖外,内里更有赵孟頫所做洛神赋、胆巴碑。
李锡琮只作没闻声,还是摩挲动手中镇纸,半晌将那玉器一抛,但听恰当啷一记脆响,他却俄然笑起来,“行啊,我瞧你比我娘还急。可你就没想过,这么多年了,我为何看不上你找的那些人?”
李锡琮笑得一笑,略一指廊下走动的内臣,低声道,“你都晓得根底么,个个都是洁净的?”梁谦面上一僵,垂眼道,“时候尚短,王爷再容臣几日。”李锡琮淡淡笑道,“那便等你弄清楚,孤王再留意察看自家宅邸也不迟。”
李锡琮干笑两声,道,“孤王是对将来太子妃感兴趣,放着如许好的家世,又有建威将军这般亲眷,皇后打的算盘愈发精刮利落了。你且留意着罢,如有甚么再来回我就是。”隔了一会,却又笑道,“才刚说的事,你可得上心,留意去外务府挑几个得人意的内臣来,要年青身条好的,过些日子带来给我瞧。”
适逢侍女捧了新茶出去,俩人也就未再开口。梁谦揣测他本日不会出门,便引他去内间亲身奉侍换衣,借机语重心长道,“臣刚才说的话皆是肺腑之言,王爷莫当打趣话听。臣听闻此次选上来做公主伴读的有四位女人,除却一名太子妃人选,另三个当中,总有一个是为您预备的。您这几日进宫存候,可曾留意过?若真有可心的,无妨早些和皇上说,您心机定了,于皇上而言何尝不是功德。”
李锡琮忽地愣住步子,回顾看了他两眼,轻笑道,“这宅子是太子亲身督办安插,孤王岂好随便窜改?你现在说话也不走心了。”
李锡琮点了点头,隔了半晌,又缓缓摇首,笑道,“情势于孤王,还不敷一目了然么?恐怕我这位五哥并没那么瞧得起我。他不过是借着赵孟頫提示我,识时务,三个字罢了。”
闻言,梁谦霍然退后,直起家子,倒是满脸的嫌恶。望了李锡琮很久,见他眼里尽是嬉笑玩皮,又感觉那副模样很有些畴前的孩子气,近些年倒是少见了。他终是一叹,苦口婆心道,“王爷不喜好那些女子,臣今后不往您跟前推就是了,可不能拿这些事当敷衍打趣。这是落人话柄的话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