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津州渡千里相送天涯路[第1页/共4页]

部下略一计算：“该有一个时候了。”

茫茫无边的芦苇跟着风势起伏扭捏，干枯泛黄的苇叶被雾气打湿，在落日余晖中出现斑斑点点的暗金色。沈思单人一骑鹄立江边，始终面带浅笑，却笑得非常晦涩。捧在怀里的吃食滚落了一地，他没有去捡。那是恳求了母亲专门替卫悠蒸制的故乡小点，人走了，东西也就再没意义了。

晋王夹紧马腹上一起飞奔，只见火线那少年腰胯虚虚架起，上身伏于马背起起落落，似是早已与马合为了一体。常常眼看着间隔越拉越近，马头将将要咬到马尾了，那人却回过甚丢下个滑头的笑意，而后再次加快马速将他甩出老远。

只不过是路过宁城人困马乏，休整两日罢了，谁知恰好就赶上了叛军围城，的确天降横祸，瞬息之直靠近死境。

马车四周遍及着巡护的侍从，马车以后是浩浩大荡的晋王三卫，并没有那抹熟谙的影子。他不甘心肠探出大半截身材，朝远处、更远处望去，那边也只要远山近岭，滚滚尘沙。

最后他悄悄翻身跃下雕栏，一起疾走，直至筋疲力竭才寂然跪倒湖边，借着假山的遮挡，将面孔埋在两手间压抑地抽泣了起来。一阵风过，头顶树枝被吹得飘飘摇摇，一只小虫儿从叶片上跌下，落到了他的衣衿上。他呆呆看去，只见小虫先是卷缩身材，脊背拱起，然背面向前探去，身材尽力抻长，照此一缩，一伸，才气迟缓匍匐一步。

暮色渐浓，雾气氤氲，连绵起伏的群峰都隐没在了昏暗里。一弯浅浅的惨白的新月悄无声气挂上山颠，郊野覆盖了一层虚幻的银霜。望不见边沿的山峦以外，偶尔传来几声野狼的嚎叫。

船只渐行渐远，卫悠瞥见少年的身影变成了小小一粒墨点，却还是尽力摆动动手臂，挥别远方的旅人。

沈思被激得斗志燃起，跃跃欲试：“不如来赛上一场如何？如果我赢了，王爷你要为她披红负伤亲身迎进晋原地界，如果你赢了……也不消再想赌注了，你是铁定赢不了我的。”

犹记得那年揽月山下竹影森森，翠意盎然，黄泥巷子蜿蜒前行直黄历院而去。因为小天子一时髦起发起跑马，世人只好抢先恐后打马飞奔。行至半路，细雨骤起，遥见书院阁楼轩窗处探出了一颗乌黑的小脑袋，那小子应是怕雨丝潲进屋内打湿册本，正欲放下帘笼，不想却被院外奔驰而来的步队勾起了兴趣，他猴孙样儿从窗口窜出，踩着楼顶瓦片几个腾挪跳上院墙，然后就骑在墙头上闲逛着两腿看起了热烈。

晋王没话找话：“马很标致，叫甚么名字？”

卫悠来不及多想，当即带了本身的侍从抄近路向宜州府追去。几匹马在山间巷子上疾走，马蹄声震得耳鼓嗡嗡。行至山涧处，面前架着一座年久失修的木板桥，马蹄刚踏上去，桥板便难以负重，“喀嚓”一声断成几节，没入深渊以内。幸而这些马都练习有素，当即嘶鸣着扬起前腿，接连退出数丈，并无一人伤亡。

皇位终究落到了当时并不受宠的二皇子卫先手里，而卫悠最小的弟弟卫谦刚好是卫先的伴读。小天子登临大宝，改年号宣正。卫悠模糊感到间隔本身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

沈思“哈”地一笑：“她虽算不上宝马良驹，却只怕你晋原地界上再找不出比她更超卓的马了。”

揽月山的半山腰有一间洗心寺，寺后有潭名洗心泉，超出洗心泉，再穿过名为玉湃川的瀑布，便能够攀着岩石登上红崖顶了。崖顶之上长年雾气缭绕恍若瑶池，举目四望群山昂首。遥听得林间牧童骑着牛背吹起竹笛，用清脆童声唱念起本地的小调儿：“揽月山，玉湃川，五百丈，到天涯，红崖顶，有神仙，随风去，入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