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夜未央玉碗盛来琥珀光[第3页/共9页]
沈思坐起家,见晋王穿戴划一从外头走了出去,一时有些恍忽:“天亮了吗?”
晋王眼神幽幽望过来,大笑道:“哈,这‘深藏不漏’说的是你才对吧,念卿真是到处令人欣喜啊,说说看你另有多少本领是我不晓得的?”
沈思不置可否地眨眨眼:“可有好酒?”
“呃……”晋王满肚子的诗情画意刹时被生生噎了归去,他梗着脖子咽了口吐沫,啧,怎就忘了这黑小子是个不解风情的家伙呢,恐怕三山五岳看在他眼睛里,也跟沙盘上插了小旗的土堆相差无几吧……任凭心中再多腹诽,晋王还是和颜悦色细细相告道,“念卿且放宽解,我已派人从鞑靼密查到了实在可靠的动静,古力赤大汗病入膏肓,不久人间,布先与哈里巴两兄弟现在正争汗位争得不成开交,一年半载以内恐怕是得空旁顾了。”
沈思摊手苦笑:“恐怕你要绝望了,除此以外,我的的确确再没别的本领了。只因我的授业恩师曾仓先生酷好下棋,夜来无事总要到后山洗心寺去找老方丈秉烛对弈一番,山路崎岖不平,教员又腿脚不便,故而次次都携了我与伯龄一同前去,我卖力在前头提灯笼驱蚊虫,伯龄就卖力搀扶教员。日复一日围观下来,再痴顽也能修炼成半个里手了,一来二去,等教员再与方丈下棋时,我与伯龄便也在外间下上几盘,只不过我此人生性好动,贫乏耐烦,总坐不住,经常下到一半便拉着他到院内比剑去了,乃至几年下来竟没多大长进……”
保持着树桩的姿式直挺挺缓了一会,沈思再要起家,又被晋王如法炮制拖了归去。沈思从未照顾过酒醉之人,也不知头晕欲呕时该如何措置,他真怕晋王会当场吐出来,故而不敢乱动,想等晋王睡着了复兴身叫人出去服侍。可如许动也不动地躺在榻上,还没半盏茶的工夫,他本身便先睡熟畴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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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仿佛是晋王的声音:“机会差未几了,我们也解缆吧。”
晋王闭着眼,胡乱挥挥手:“去去去,都下去,远远候着,有多远便多远,别教我看着心生烦躁。”
晋王闻言赶紧摆手:“念卿放心,我只是出于猎奇扣问两句罢了。”
话音刚落,胡不喜已忙呵呵小跑了畴昔,嘴里还恬不知耻地阿谀着:“是是是,马上就来,公子真是才调横溢出口成章,本来喝醉了下棋也有这很多说法,老奴真真受教了。”
沈思答非所问,安静开口道:“晋原北高南低,多山地丘陵,东西两侧隆起,中部为沉陷的盆地,这类地形本就易守难攻,而晋阳城更是‘前名谷,背亢山’,兵法谓之‘雄城’,不成攻也。但这些上风只是对朝廷方面而言,别忘了晋原为边塞重镇,北临鞑靼,万一鞑靼在此时出兵,晋原将腹背受敌,再难自保。”
“念卿公然豪杰少年,我佩服了。”不知何时,晋王终究带人气喘吁吁赶了上来,他催马行至沈思身侧,立在那手搭凉棚举目四望,语气中断不住的舒畅高傲,“我晋地秋色如何?可还入得了沈小将军的眼?”
“念卿啊,你可知财主野生恶犬是为了甚么?凡有穷亲戚上门乞贷,不宜亲身往外赶,便将那牲口放出去嚎两嗓子,将人吓跑。”晋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亲王之尊,也有很多话是不好亲身说的。戈小白气势过分放肆,也该要吃点苦头,压他一压了。身边有个现成的白脸,使起来倒也便利。”
就算再夷易近人也好,再虚怀若谷也好,王爷毕竟是王爷,人前总要顾及面子的。见晋王神采微变,统统人皆停下了手中行动,躬身立在一旁噤若寒蝉,连眼神都不敢挪动分毫。全部水阁一时鸦雀无声,只要风吹帘拢窸窣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