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而今迈步从头越（6）[第2页/共3页]

“少扯这没用的，甚么成分不成分的！只要能帮咱把猪养好，就是地主老财，该请的还得请，该求的也得求。“薛向一锤定音后，便号召李拥军去构造青壮劳力去金牛山割猪草；呼喊苏顺民去寻韩东临，构造一帮人，再去县里的五丰粮站，按社里出面签的供销条约，再买些饲料；而邓四爷则被他留了下来，筹办同去洪庙村寻访朱万户。

薛向听得入迷，只顾跟着邓四爷前行。邓四爷行到村头，在一间两块破木板堆砌的门前愣住。薛向满脑筋还是那苦楚悲壮的歌声，一个没止住脚步，竟撞上了邓四爷。邓四爷正伸手要去拍门，猛地受了这股巨力，老胳膊老腿儿那里接受得住，便朝门板扑去。哪晓得那门板年久失修，早已不堪承重，便直直倒了下去。

本来薛向担忧他久饿多食，肠胃易出弊端，就只下了一碗。朱万户见锅里没了面条，边抱怨薛向动手黑，五个鸡蛋竟然只配了一碗面，实在是糟蹋东西，一边又拿过灶台上的那筒面，筹算重新开煮，却被薛向拦住。

先前，薛向刚听邓四爷报告朱万户非常传奇的平生，心头大喜，毕竟有这类高人当真是可遇不成求。以后，又见李拥军和苏顺民翻白眼，觉得朱万户出了何种变故待或是已驾鹤西行，欣喜转为惶急。待听得，李拥军说是甚么年纪和成分的启事，提起的心立时就落回了肚里。他找朱万户，最紧急的是弄到养猪的法门儿，又不是让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亲身操刀上阵，来喂猪。至于甚么身份题目，在他薛或人眼里压根儿就没“成分”二字，又何来题目。

邓四爷恼朱万户不识汲引，回瞪了老头子一眼，恨不得将方才被他吃进的鸡蛋再取出来，那里情愿再给他去折腾。朱万户使不动邓四爷，又不幸巴巴去看薛向。薛向正愁没机遇拿捏老头子，这会儿好轻易逮着机遇，也只得硬起心肠，昂头望天。

本来，朱万户本年已经七十有九，在洪庙村也是老寿星了。可这会儿，才不管你老不老寿星，干不动了，出产队虽不至叫你自生自灭，饿死在家，但每月就只发二三十斤粮食。老爷子靠着这二三十斤粮食，倒是饿不死，可一样也吃不饱。因着暮年的经历，挨了构造的批斗，朱万户独一的儿子也跟着遭了罪。自此，儿子就不待见老子，是以朱万户也只得单过。要说单过就单过吧，老爷子恰好和小孙子豪情极好。这天，小孙子吵着要买新书包，老爷子没体例，背着十多斤粮食在社里换了点钱，买回个书包。小孙子是欢畅了，没过几天。老爷子的肚子受不了了。这朱万户是个倔脾气，饿得受不了了，也不去求人，实在没招了，便想到了寻死，刚巧就被薛向赶上救了。

薛向没想到老头死硬，正无计可施之际，一个扎着冲天辫，虎头虎脑的小娃娃奔了出去。那娃娃屁股前面的花书包也因跑动，一扭一扭地，料来就是朱万户的孙子。公然，那虎头蛙进门就嚷着要吃鸡蛋，说早闻着鸡蛋味儿了，要爷爷拿出来给娃娃吃。

邓四爷说完，李拥军和苏顺民则是一脸的绝望。薛向窥见二人神情，忙问原因。

两人一行，邓四爷在前，薛向随后，入得村来，风景确也活泼。路是平整的泥巴路，路的两侧是两排整齐的水杉。时不时有牧童骑着老牛，从二人身边颠末，那牧童虽未横笛短奏，可这乡间巷子倒是不缺丝竹之音。火线赶羊的老倌儿，扯着嗓子正吼着山歌儿，乡音俚曲，呕哑嘲哳。薛向这远到之人虽不懂词意，可那雄浑苍郁的声音，真可谓声振林木，响遏行云，直入肺腑，令人感慨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