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中秋夜话[第3页/共4页]

只待冯渊出了门，走得远了，林如海于书房中斜倚塌上，闲坐好久，只望着窗外那一轮圆月入迷。这一夜，贰心中五味杂陈，竟是半刻未曾合眼，鬓边鲜明生了很多白发。

冯渊脚下一顿，眼里闪过一丝亮光来，又很快泯去，只叮咛她道：“你去回老爷的话，容我归去换件衣裳，随后就来。”

“翁丈且勿起火，请听小婿解释。”冯渊自发有愧，只抱拳道，“一来，我与阿瑛早有承诺在先，此生当代毫不会再有任何欺瞒，本日如果应了翁丈的要求，便是违了誓约。二来，阿瑛性子纯真仁慈，自顶替了铃铛身份，心中早已视您如父，若进京后扬州生变，您有个甚么闪失的话，定会自责毕生，到当时叫她与黛玉如何自处？”

“此事原是我僭越。”冯渊作了一个揖，又续道，“然翁丈不顾小我安危也要坦白病情，究其启事定然是为了阿瑛与黛玉姐妹二人。”

“甚么？”林如海闻言，既惊又喜，然半晌后统统神采都化为愁绪凝在了眉梢，“神京远在万里以外，山高水长，如此这般，她如何能离得了这里？”

林如海沉吟半晌，再昂首时眼中倒是非常安静：“罢了，此事说来也怪我没有早些与你筹议，拖到本日才弄成这般局面。眼下我朝即将与真真国和亲，圣上要发落恐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我们便暂缓几日，再作筹算。”

这些林如海如何会想不到，然眼下叫他们分开乃是趋利避害最好的挑选，岂能白白错过，只劝冯渊道：“你与九儿伉俪情深，两个玉儿又极孝敬，这些我都晓得。你放心，你们走时我会给她们姐妹二人各留一个锦囊，交代好各种，命她们入了神京方可翻开。她二人皆聪明，到时定能明白你我之苦心的！”

然冯渊此次倒是应得利落，当真回了他三杯。小何有些不甘心，却又无计可施，之得灰溜溜跑去敬旁人了。

慕耀闻言，抬开端来悠悠看他一眼：“没事，今后等你娶了媳妇儿也如许。他们喝一杯，你喝五杯就是！”

“你说的这些，我早有考虑。想那贾府虽是狼窝，可毕竟上头另有个老太太，她先时便极疼敏儿，现在对黛玉和墨玉也是格外挂记。便是本年，就已几次写信来，要派人接她们归去。”林如海说着，忽胸闷难忍，停下来咳了好一阵才垂垂平复，又缓缓续道，“想来，墨玉重回府里已有好一阵子了，又觅得了好夫婿，于礼你们也该入京拜见一下外祖母与娘舅、舅妈的。再则，你母亲不是也在神京么，这些年你二人一向在我跟前服侍，也未能好好向她尽孝，实在不该，此次归去恰好能够看看亲家母，也替我向她问声好。比及风头过了，如果无事，我自会派人去京中接你们返来。”

中秋夜宴，百口团聚。彼时皓月当空,银辉各处,盐课御史府上更是灯火透明,噪音绕梁。戏台上不断于耳,正唱着一出应景的《奔月》，合座来宾都看得津津有味，不时有掌声传来。

冯渊因道：“恰是如此。”

冯渊闻言，晓得林如海转了情意，忙一一应了。以后，林如海又叮咛了很多，才打发他归去。

只听榻上的人幽幽长叹一口气：“那眼下，你都晓得了？”

“明毅不擅扯谎，还请翁丈勿怪。”冯渊照实以告。

“传闻昨日你去找过明毅？”林如海斜倚在榻上，本日强撑了半日精力，现在倒是面色惨白。

林如海微微勾唇，笑得极苦：“我就晓得毕竟是瞒不过你。只如何迟迟不见你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