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1页/共3页]
“我甚么也没想。”陈珪摆了摆手,有些乏累的打了个哈欠,道:“我妹子现在刚返家几个月,虽说早已不是赵家妇,可伉俪一场,如何也得按端方守个三年两载,才气全了这一份伉俪之义。不急,不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京中京外稍有点子名誉的寺庙庵堂我都拜过了,还去折腾甚么?不嫌累得慌。打从明儿起,我要在家闭门不出,安守本分呢。”陈氏一面说,一面嘻嘻笑道:“这么三两年下来,恐怕是要闷死我了。还好有你们两个陪我。”
陈氏说着,伸手揉了揉二姐儿的脑袋。把她头上好好儿的双环髻都弄散了。
赵家二姐儿看似天真烂漫的一席话倒是直戳了陈氏的心肺。当年她也信赖女子无才便是德。嫁到赵家后,因着她色彩好,伉俪两个也和和美美了一段日子。岂料没几年,那死鬼便迷上楼子里的一个窑姐儿,说甚么那姐儿原是官家蜜斯,知书达理,和顺聪明,若不是家里吃了官司扳连毕生,也不会蒙受此等磋磨。
陈氏常常思及此事,便仇恨难当。现在且听到二姐儿一番话,鼓掌称快道:“二姐儿这话说的非常。世人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倘若读书真不好,为甚么那些戏文里头的才子才子,都是书香家世,才貌双全。可见他们这话不尽不实。口里说的那样,见到识文断字的女孩子,却也高看一眼。仿佛会念几句酸诗,就比平凡人金贵似的……明儿我就同你们外祖父和外祖母说,务必也叫你们读书。”
陈氏闻言一愣,旋即转过身来,一双明眸猜疑的打量着自家二姐儿,挑眉问道:“好好儿的,你如何想起这个劳什子来?依我说,有那会子读酸书的工夫,还不如多学些管家理事,眉眼凹凸,将来也有效处。”
另一厢,陈氏在外头驰驱二三个月,虽整日出门有马车,亦有丫环婆子随身奉侍,但一番颠簸下来,仍旧腰酸腿肿,连额头都磕的尽是红痕,一碰就疼。
说毕,又笑赞二姐儿道:“二姐儿真是更加聪明了。这眼明手快,察言观色,竟比你姐姐还强一些。”
冯氏被陈珪一番冷言冷语说的心肝肺疼。深吸了一口气,悄声抱怨道:“我又是为了甚么?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好。婉儿本年固然才九岁,但是桡儿已经十一了,过两年便要议亲,倘若蕙姐儿老是这般行事倒三不着两的,别人只会说我们陈家家风不正。到时候另有哪家好闺女情愿嫁到我们家?另有哪家的好郎君情愿娶我们家的闺女?你如何就不懂我的心。”
陈珪皱眉,看了嫡妻一眼,沉声说道:“我晓得你自打进门儿,便同蕙姐儿不平。不过姑嫂之间向来难以相处,蕙姐儿的性子又被爹娘养的骄贵了些。凡是常日里她有尖刺儿的处所,你能忍就忍了。这是你的好处。既然是好处,就细心揣着,别弄丢了。”
冯氏听的心惊肉跳,忙捂着胸口说道:“你该不会是想——”
赵家二姐儿看着陈氏忙慌乱乱,突地开口说道:“娘,我想读书。”
冯氏听着陈珪一番倒置吵嘴的话,更加气的笑出声来。“我难堪她,是她难堪我。她这么一闹,别说我们陈家的名声,连她本身又能有多明净。你是没闻声外头那些人说的多刺耳。甚么重情重义,艳名远播……这是描述好人家女儿的话吗?”
只是这二三月的烧香拜佛究竟有几分真意,又有几分酒徒之意不在酒,便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冯氏看着已经翻身躺下筹办入眠的陈珪,只感觉满心繁乱愈发多了。
乃至还起了给她赎身接回家里做姨娘的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