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第3页/共4页]
母女俩温情脉脉叙了一回话,贾母又想起黛玉,忙问:“姐儿呢?如何不抱来?”不以姓称呼号黛玉,是示贾敏以靠近之意。贾敏才刚出去时去看过女儿一回,笑道:“方才还在歇中晌,不知这会儿醒了未曾?”贾母忙唤得力大丫头斑斓去看看,如果醒了,就把姐儿抱来。因不见宝玉,贾敏便问:“如何这一日都不见宝哥儿?”贾母笑道:“这孩子孝敬,跟着他哥哥们到庙里跪经去了。你们总说我疼他,宝玉行事就是可儿疼,小小年纪就晓得贡献我。”
因是母女私话,黛玉不免猎奇:“为甚么大娘舅家的弟弟还未曾取名儿?”因小儿怕短命,取了大名轻易上阎王爷的存亡簿,故而时人多等孩子三四岁时站住了,再取学名,之前先取个奶名儿混叫着。这贾赦的庶子连个奶名儿都未曾取,未免有些奇特。贾敏含混道:“那孩子还小。”他姨娘难产,小孩子生下来便有些病怏怏,贾赦内心有点惴惴,连名儿都不敢取,只“小哥儿”“哥儿”地混叫。
黛玉不过是一问,便不放在心上,问过便罢,只是支起耳朵谛听贾敏先容她二娘舅家里的景象。“你还未曾见过你二娘舅,你二娘舅性子端方谦恭,我们年事差的不远,儿经常在一处玩耍,兄妹俩再要好不过了。你二娘舅也很疼你,常常打发人来看我都要问你好不好。你房里的那幅《白鹤流水图》便是你二娘舅送的,描红的本子也是你二舅特地淘换来的。”
贾敏跟着点了点头,四岁的小孩儿晓得在长辈命日为其跪经,确是纯孝。林珩五岁的时候才晓得去庙里跪经为长辈祈福,如此看来,宝玉果然灵慧。“我可没酸过,宝玉这孩子,我也疼他。”贾敏调皮道。贾母本日哈哈大笑的次数比之常日多了几倍,掩着口道:“你这做姑妈的要如何疼他?给他定个好媳妇?”贾敏滑头一笑:“我作姑妈的可不能这么疼他,要超出妈去了,宝玉要怨妈不疼他了。”
贾母哈哈大笑:“你可真会说话。你们家老太太可真有福分,有你这妙人儿常伴身边,解颐畅怀。”邹氏嘻嘻一笑:“我们老太太可嫌我贫嘴呢。”贾母更是笑不成抑:“不怕,我疼你呢!”又夸芳芸长得斑斓,问道:“如何这些日子,少见你出来走动啊?在家里做甚么?”芳芸羞红着小脸,低头不语。贾敏忙得救道:“她定了人家。”芳芸顺势躲到一边,不让她们讽刺。贾母笑着朝她招招手:“好孩子,快返来罢!我们不讽刺你。”芳芸才羞答答地走了返来,依偎在邹氏身边。
黛玉听贾敏这么一说,倒对这个素未会面的二娘舅生出一点濡慕之意,甜甜一笑:“那本日见了二娘舅,我再感谢娘舅。”贾敏天然是对黛玉靠近舅家、母舅心疼黛玉乐见其成,又怕黛玉单谢贾政,让贾赦内心不安闲,忙道:“你大娘舅也很疼你,你常日里用的药材有好些恰是你大娘舅送来给你使的呢。”黛玉笑道:“那我也感谢大娘舅?”
贾母久存其念,也是存了劫富济贫的想头,宝玉无爵可袭,今后出息难定,不若定个有权有势的岳家,也好提携宝玉一二。现在在贾敏这里碰了颗钉子,未免有些不乐,双玉联婚,可不恰是天作之合么?但是女儿才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固然疼宝玉,可也越不过贾敏去。面上自如笑道:“促狭鬼!惯会说聪明话。一会儿宝玉来了,我可看你如何疼他?”
贾敏点头称好,又说:“你二舅母持家有方,贤惠有德,常日里最爱念个佛,倒也慈悲可亲。”王氏夙来就存着让宝玉和黛玉亲上加亲的动机,贾敏听她模糊提了几次,明白她的苦衷,但也想着现在订婚未免太早,宝玉还未长成,谁知今后是贤是愚?何况她还闻声一丝风声,宝玉最爱在女儿堆中厮混,更添了一个爱吃人嘴上胭脂的癖好。现在尚小,天然能够当作小孩子爱顽闹,如果大了还是如此,那便是轻飘荡子好色淫徒,这岂是黛玉良配。因王氏未曾明白说出,贾敏便胡涂听着,含混其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