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1页/共3页]
贾赦滞留扬州这一仲春间,一白天也出去瞧两三回贾琏的病情,随行的太医都几次点头,这贾赦果然有一点慈父之心。贾琏心下也非常打动,常劈面请罪:“都是儿子不顶用,累得父亲千里奔驰,担惊受怕。”贾赦温言安慰道:“何必作此小女儿态。固然放宽解,把身子养好了,我再带你回金陵给祖宗叩首。”贾琏泪流满面,只握着贾赦的手哽咽道:“儿子必然早日养好身子。”
贾赦不在家这些日子,邢夫人被王夫人步步紧逼,连手中的管家权都丢了,内心早就存了一口恶气。贾琏不娶王熙凤,约莫邢夫人最欢畅了,看其姑之性便知其内侄女之性,都是王家教出来的女人,必然一样的争权爱利。王氏就挤兑得她连站的地儿都没有了,姑侄联手,她还活得下去。
再三拜托孙定看好贾琏,别让他见不该见的世面。对着贾琏也再三申训,诚恳呆在舅家安养,身子好了,便不准逗留,须立即解缆回京,家里正忙着给他娶媳妇呢,他可不准在外头混闹。直把贾琏训得一句一点头,唯唯诺诺,不敢起甚么谨慎思。孙定发笑,你这色中恶鬼,倒晓得教儿子做君子君子。
贾赦叹道:“世兄太多礼了。倒叫小弟坐立难安了,我们两家几代的友情了,有甚么事不能谅解?更何况内宅妇人所作之事,不敷一提。”王子腾不过是担忧贾赦心中存了疙瘩,现在见他如许豁达,自悔行事太太谨慎。两人推杯换盏,又一道去看了歌舞,才醉醺醺地各自分离归家。心中各自感觉对劲,一个赞彼气度宏阔,一个赏彼心性谦谨,相互高看了一眼,倒是不测之喜了。
不说贾赦坐船北上,路过金陵,还逗留了几日,与在南边儿的族人一道祭拜祖宗,看看贾琏主持新修的坟园,见见留守金陵的故乡人,赏的赏,罚的罚。连日繁忙,还要抽暇子拜访金陵的老亲故旧,叙话旧情。又有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应嘉连日设席接待,请了金陵城一干官员作陪,屏开玳瑁,宴设芙蓉,款情洽洽,宾主尽欢。
畴前怨着贾母偏疼,从留在府中的亲信传来的动静看,再看她为琏儿所择之淑女,虽则偏疼,到底未曾出了格。琏儿病着的这些日子,她也是日日佛前拈香祷告不竭,连最宠嬖的宝玉也撇在一旁,偶然打趣。看来,毕竟还是疼着他们大房这点骨肉。既如此,今后母慈子孝也就是了。
贾琏二舅孙定本还对贾赦未满妻孝便续了弦很有些微词,但见贾赦这般看重贾琏,内心的芥蒂倒去了几分。这扬州美人堆,还是孙定引着贾赦出来的。他任扬州知府也有四五年,对本地情面风土自是熟知的,本想着带贾赦乐一乐,不想他倒是迷出来了。这便不好了,刚好贾母几次来信催促贾赦回京。贾琏的婚事到底要由这当父亲的出面商讨才好,贾赦很有些恋恋不舍,只挨住不肯解缆,孙定又模糊约约点拨了两句,他才先解缆回京,把贾琏留在扬州再保养一两个月,过了炎夏再解缆。
不由悲从中来,洒了两点珠泪,平儿忙来安慰。熙凤将帕子搭在脸上,充耳不闻,任平儿在耳边唠叨新姑爷有多才高八斗玉树临风温文尔雅,仿若念佛普通。另有一人也在为王贾两家婚事不成而黯然神伤,王夫人气得肝疼,好几日都歇不好,愈发显得人老珠黄了。
贾琏没见着史家女人的描述,内心另有点遗憾,不过瞧将来岳父面貌端方,岳母风味犹存,想来史家女人也丑不到那里去。邢夫人倒看出了他一点慕少艾之心,不免细细向贾琏说了,史女人是位大美人,毫不比那王家凤女人差上一星半点。贾琏见其言辞凿凿,这才放下心来。邢氏想来不会哄他的,这个继母倒还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