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第2页/共3页]
秦氏天然了然吴嬷嬷的疑虑,现在她病得如许沉重,秦氏把这事揭露,依林海的性子,必然与贾敏伉俪反目。本就光阴无多,再接受如此变故,一命呜呼也是有的。人死万事皆空,又有鄙谚道:“死者为大。”林海便有再大的怨怒,阴阳两隔思惟亡妻之际,也要垂垂消磨了。到时这百般憾恨,说不得要怪在秦氏身上。秦氏虽有虑到此处,但她也顾不得,胸中愤激已成块垒,不吐不快,她实在哑忍不住了。凭甚么这等毒妇,活着享夫荣妻贵身后还要受极尽哀荣?
晨霜焦炙,跪下朝天发誓矢语道:“如果我有一字虚言,叫我六合不容,来世寄身猪狗!”秦氏嘲笑道:“如果你只要这等虚话来敷衍,那也不必请我来听。我早就侦知柳氏与贾氏是闺中好友,何必你来奉告。”说罢,抬腿便要走。晨霜仓猝扯住秦氏鹅黄宽襕裙裾,大声嚷道:“我另有旁的话要禀知太太。柳氏去后,是太太命人去替她清算骸骨造坟安葬,每年柳氏忌辰便遣人往铁槛寺为她做水陆功德超度。若不是对柳氏心存谢意,太太一个主母何必如此宠遇一个罪妾!”
秦氏蹙眉几次,不耐道:“你直说便是。也不知你读没读过大昭律,妾告妻诬者,杖八十。”背主小人,还敢如此做张做致,秦氏看不惯,便把律条拿出来煞煞她的气势。晨霜自是未曾读过,固然被秦氏这一恐吓,心中有些惊骇,但还是强嘴道:“家务事,我又未曾到公堂上去状告正妻,太太又何必恐吓我?”说完又怕触怒秦氏,遂狠下心肠来,把心内的算计合盘托出:“我晓得有两件物证,一件是柳氏写给太太的遗言信,一件是碧纱橱仙楼上供着的柳氏灵位。如果太太信得过我,我愿为马前卒,供太太差遣。”
吴嬷嬷将多宝盘放好,又倒了一钟茶递给秦氏,秦氏一饮而尽,将茶盅往地上狠狠一掷,仿佛这茶盅不是砸在地上而是砸到贾敏身上普通,又气喘了好些时候,半晌才陡峭了肝火。吴嬷嬷观秦氏面色垂垂安静,心下松了一口气,这才细细劝道:“太太,现在要紧的不是活力,而是如何破了她的谋算。”秦氏冷冷道:“还能如何?我只消把这些罪证往老爷面前一摊,我就不信老爷那般胡涂,还要执意把珩儿过继去?”吴嬷嬷面作难色,期呐呐艾道:“这也过分直截。我怕老爷今后内心存了疙瘩,如果她有甚么不测,只怕还要见怪太太。”
待要开首再唤秦氏,她已走到十步开外了,晨霜怏怏,内心又是欢乐又是忧愁,欢乐的是本日不虚此行,所谋有望打成,更喜出望外的是秦氏竟愿助桂儿一臂之力。忧愁的则是不知秦氏许的诺到底是真是假,如果她到时翻悔,又该如何?更费事的是,她也要学蒋干盗书去把那两件物证盗窃出来,内心更是愁得倒海翻江。但观秦氏话音,若没有这两件证物,她毫不会冒然脱手。万幸她畴前收管过贾敏的来往书札,固然遗言书这等密信她未曾经手过,但也约莫能够推断贾敏会将她保藏到那边。
秦氏惊奇不定,她白搭了这几年往承瑛堂大小丫头们身上使力的工夫,竟没有一个成为贾敏腹心,密查得这等相称要紧的奥妙。反倒是何氏这等贾敏昔日的亲信,一朝反叛,便把贾敏各种不成告人的密事全都抖暴露来,真是可叹可惧。秦氏心中警戒,此等背主负恩奸猾无义之人岂可与之为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