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第1页/共3页]
何况义忠亲王已是岌岌可危,连皇后都不如畴前受陛下信重了。多少年未曾选过女史,如何恰好本年贤人俄然降旨要选女史?选女史本来是皇后分内之事,偏天子却接过手去,只是笑着体恤皇后过分劳累,不肯让她再多费心,一力要选个女史来帮手內治。偏皇后还未曾回过味来,只道陛下还如同昔日普通信重她。谁晓得这女史选过来,是真的为了宫务,还是有旁的差使在身?皇后真是胡涂了。
谁想这一二年,义忠亲王却变了门路,一个劲儿地拉拢他,一口一个“表兄”非常亲热,又策画着为嫡三子娶个齐家的女儿,亲上作亲。偏一贯沉着矜持的皇后不知被义忠亲王惯了甚么迷汤,也垂垂暴躁起来,借着老承恩公去世的当口,常打发人来安慰上祭。待他们家出了孝复了职,因着孝期的走动,倒不好一时萧瑟下来,家中更是常常又宫中和王府使者来往,落在外人眼里,那便是承恩公府已投向了义忠亲王。
再说了一个家属的畅旺发财,靠的本就不是外戚姻亲干系,而是看族里的后辈有没有出息。他们齐家人才辈出,小辈当中有已经在朝廷中展露头角的齐澍,又有几个子侄在军中非常拼搏争气。他们齐家本就是代代出武将、名将,不愁天子不消他们。何必掺杂到夺嫡争权的泥沼当中?不过是污了羽毛损了申明。
“这可奇了。”林珩更是猎奇,忙诘问:“是谁使了的力?”齐渝嘿嘿一笑:“除了家父的叮咛,谁还能说得动大哥?知子莫若父,家父说了,我如许的暴躁性子,在羽林军是呆不住的,正该在军中多磨砺几年,改改性子。大哥跌足感喟,又把我训了一回,这才依允了。”承恩公的本意原是现在朝上波云诡谲暗涌四伏,羽林军又在圣天子面前,正须步步留意到处谨慎,齐渝年纪小性子又天真,恐怕全面不来。
“这才算出了我胸中的一股郁气。这一两个月可把我憋闷得狠了,说又说不得,乐也乐不得,当差时便如同泥塑木雕普通,连眼睛都不能眨,实在没有兴趣。”齐渝忍不住发牢骚。林珩深为怜悯,只好劝他忍耐:“你初度当差,不惯也是有的,日子长了也就好了。”齐渝鼓掌笑道:“你如何和大哥说得一样?大哥也劝我忍耐,说如果我勤谨用心,过几个月便使体例将我从那边调出来。”
时近中秋,如是园中的桂花开得很好,一树一树的,满园子都是桂花清郁的芬香,沁民气髓。走到倚玉轩,院内植着两株古桂,碧玉般的叶子间细细碎碎开着很多米粒大小的黄花,香味更是芬芳。林珩走到门口,早有丫头打起帘栊,他转头淡淡地叮咛了一句:“你们都出去散散,不必出去服侍。”丫头小厮们都承诺了,有的出了院子去园里逛着玩,有的结伴在廊下坐针线。
林珩素知他的志向,也陪着齐渝感慨了两句,又安慰他道:“羽林军拱卫禁庭,比之军中,更是要紧,三哥还须勤谨当差才是,万不成懒惰了。”齐渝点头叹道:“珩弟直把为兄当作胡涂人了。不消你叮嘱,这一两月里在宫中轮值,我何尝不兢兢业业、恪失职守?”林珩这才放心,又听他提及在宫中宿卫的趣事,被引逗得哈哈大笑。
这阵子他在家的时候长些,林母才说要给他清算一处清净之所读书,秦氏便把倚玉轩清算出来。倚玉轩藏书颇丰,卷帙浩繁,林珩心甚喜之,常日里无事便喜在书房内消磨光阴。现在贰心烦意乱,便想着到倚玉轩里静坐一回,洗心涤虑,自省己身。
园门东首一带明几静窗的曲房书阁,乃是林海平常会客之所,清算得非常清雅幽致。林珩另有会客之所,便是在这书阁前面的清可轩,所幸本日林海未曾在家,林珩便引着齐渝超近路从这书阁后廊门转出来,便到了清可轩砖门前。齐渝点头看了一回清可轩的景色,一带碧瓦朱栏环着小小的三楹精舍,雕栏外种着两株大腊梅树,中间种着几棵参天的天竺子,甬道两边列着各式的盆景,有鸳鸯菊、朱筠等各种名色,俱都开放得非常烂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