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难眠夜早起人[第2页/共3页]

林海谢完恩出来就要上早朝去了。上完早朝他得马不断蹄到皇极门奉天殿给诸位皇子、皇孙讲课，巳初初刻开讲，巳正三刻结束。结束后要立时回衙门摒挡公事，一刻都不得闲。待下了朝，便有小内侍过来带路，走了好一会子路，才到奉天殿。皇子们读书并不在一个屋里，按着春秋、习业水平分红几班，或在东配殿、或在西配殿。

邹太太也去梳洗一番，回到房中，林深还未返来，便和几个丫头坐在灯下苦等。半梦半睡间，俄然闻声院内靴子响，一个激灵，便复苏了过来。那林深喝得醉醺醺的，趔里趔趄地走了出去，邹太太忙迎上去，扶他到榻上坐下。一面丫环打水来，手里去摘下他头上戴着的乌纱帽。几个丫环们忙围上来过来接冠带，换衣服，脱靴子，擦脖子，拿醒酒汤，倒茶，却有些手忙脚乱，几小我不是你撞落我手上的靴子，就是我碰洒了你的洗脸水。

邹太太看着非常活力，忙喝道：“常日里没服侍过么？这么毛手毛脚的。蠢材、蠢材。”好一会儿，才奉侍好，簇拥似的的退了下去。林深半抬眼瞥见她眉眼凌厉，笑问道：“你今儿怎了？好大的火气。”他佳耦二人鹣鲽情深，倒不像普通的相敬如宾。邹太太才缓了声气道：“今儿见了伯祖母那边，好大的场面气度，倒把我们家的丫头比成地上的泥。”

次日凌晨天还全黑时，就有小厮来唤林海起家，林海赶快起来换了朝服坐上车，仓促上朝去了。今早五更他要先进宫谢恩去子。本想着在寝殿外磕个头也就完了，谁想圣上还召见了他，问了些闲话，“如何不递请封诰命的折子？”林海羞惭道：“君恩昌大，才例外赏了臣贱内二人诰命，微臣已是惭愧万分，自发于社稷并无尺寸之功。现吾皇擢升臣职，合法呕心沥血以报君恩，岂能再思加恩于家眷？”熙成帝摇点头道：“林卿迂性不改。但朝廷礼法总要遵守，也罢，我只赏你一个二品夫人诰命，你归去递给折子上来。”又叙谈了会，才放他出来。

林海只好重新讲起，幸亏他是给儿子上过课的人，晓得如何讲得明白易晓、惹人入胜，提起门生的兴趣来，一顿通讲下来，世人听得津津有味。到了时候，有小内侍拍了鼓掌，才结束此次的经筵讲授。师生相互行了礼，林海退了出去，另有侍书官来教诸位皇子习字。

当初未出阁时，她就与大嫂子要好，二嫂子看着就有些眼气，很嫌她们整日湿啊干啊，显得她才华平平淡俗难耐。依着她的性子，她也看不上她二嫂子，嘴又笨，人又刚愎自用、庸懦无能。一味要强，倒又没甚才调，贾敏不由有些操心起娘家的外务来。可别最后治出个内宅不严、事件紊乱来。

林海刚走到东配殿左配房，便听到屋内有人正朗声朗读“阴阳失位则变，得位则否。”便心内稀有了。小内侍站在门口拍了鼓掌，室内读书声顿时一滞，世人都往门口看来。林海提脚走了出来，小内侍给众位龙子龙孙叩首后，才说道：“这是新上任的侍讲官。”众位皇子皇孙并伴读们早就晓得动静了，都站起来朝林海做了一个揖，林海也回了一礼。因着林海是皇子之师，并不消给皇子们行大礼，为的是尊师重道，免得皇子们自矜身份不听管束。

又想着母亲本日来，说大嫂子已经病得人事不省了，恐怕挨不过本年了。珠哥儿也有十六了，正该结婚的年纪，已经定了国子监李祭酒的女人，打量着这一两月间迎娶过门，一则给大嫂子冲冲喜，二则也免得白迟误了珠儿年纪。贾敏不免有些悲戚，才一月不见，如何大嫂子就病到这个境地了？前些日子，请的太医不是说调度调度就好了么，如何现在？大嫂子那样清雅聪明、高洁得空的人儿竟叫一个妾给搓磨得使不得，贾敏不由抽泣起来。睡在暖阁的史婆子一时闻声了，忙说道：“太太快安息。肚内的小哥儿可熬不得。”贾敏才收了悲声，恹恹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