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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恰是温情更胜春意几分,底下却传来好一阵喧哗嬉闹。
折腾了无数学子的会试方过,林府高低大家也不拘着贾环,只让他睡,现在恰是日上三竿,贾环略睁了睁眼,拥着碧蓝潞绸缎面儿的锦被下认识地蹭了蹭,又睡得脸颊红扑扑,头发乱糟糟,描述竟直如只不敷月的猫儿般。
贾环虽跟着姚无双学了些奇奇特怪的本领,却多因胎中不敷,后天更是错过了调度身子的最好时段儿,现在虽有赫连扣想方设法经心照顾着,却到底也比凡人娇贵弱气些。赫连扣把双灯拨到贾环身边也是看中了她向刘三七学过几手,谁让这个天生来索债普通的人物喝不得苦汤药子,可谓是用心良苦。
莲香见他不说话也便借口倒水,端了铜盆子退出去。贾环在床上翻了半晌,倒是真真儿没了睡意,打量着本日恰是休沐,倒不如请龚琳与奚清流过来聚聚。
春仲春,京里垂垂纤柳枝子方萌了新芽,远瞧绿殷殷毛茸茸一片,顶着寒料想峭,也算有几分敬爱动听。
双灯弯了弯眉眼,方应下去了。
林黛玉顿时变了神采,贾环更是虎着脸道:“出了甚么事?这府里有别人?”
贾环又挨着被面儿蹭过一遍,展了展手脚:“我再躺会儿,那号房活像个棺材,木板子咯得骨头疼。现在碰到这绫罗锦缎,只觉满身都软得短长。”
“恰是呢。现在女人管着府上,我们院儿里的吃穿用度一贯都是紧着的,前儿姑老爷得了些御赐的蜀锦,传闻是上好的东西。女人只看那色彩素净清濯,不艳不妖,竟是一匹不肯给自个儿留,只拿了散碎布头给老爷纳了几双鞋面儿并荷包的,其他全拿去给您裁了衣裳。”莲香把帕子放进水里,又拿了玫瑰露给他过口,顿一顿道,“细瞧着有披风两件,直裰棉袍绫裤三身,道袍不到季,只挑个色亮些的做了一套。另得些琐细,我转头也给您缝几双好鞋子穿。”
贾环眯了眯眼,也不与她计算,懒洋洋道:“数你嘴快,早不该叫你去姐姐那儿,别的不成,尽是爱数落人的本领得了十二成。”
“哥儿可要起了?庄子里送了新奇羊□来,奴婢这儿还存了些上好的莓果干儿和核桃果仁,一锅热热地煮了,您吃着暖暖身子。”待他二人方歇了,双灯才柔声问道。
不幸她是黛玉身边一等的大丫头,今后便是不入王府,许出去嫁个商贾员外做妻也是该当的。林墨玉算个甚么?去了林海的局势,一个薄有家财的秀才罢了,竟也敢起那样的肮脏心机,怨不得紫鹃不挟恨在心!
方到送春亭,便见一袭紫衣娉婷曼妙,倚栏拂着一把凤尾琴头相思木琵琶,曲声连缀动听,仿若春雨淅沥、春山蒙翠,寥寥更有些许闲散倦懒之意。紫鹃在一旁拨着暖炉子,瞧见贾环立在亭下,正要号召,少年却浅笑着摆了摆手,表示莫扰了黛玉雅兴。
“就爱贫嘴。雪雁,取些哥儿喜好的杏仁酥并玫瑰百果蜜糕来,滚滚的奶茶也砌一壶。”
贾环情知她多数还是为了本身,心中顿暖,虽林黛玉只因不知他身边儿时候还稀有名龙鳞戍卫着,但实实在在是待他好的,也便不再劝她,只眼神更加温和了。
林家是书香家世,林如海本性清正高洁,故而回京后府上长年栽植梅兰竹菊,现在梅花开得恰好,他在那儿等着会友也算美事。
紫鹃面有怒意,冷声道:“还不是阿谁劳什子林墨玉!哥儿您前几月不在府中是不晓得,他乡试落了榜,老爷的族叔便将他送进京里,非磨着老爷给他个监生名头,此回倒是跟环儿你一届考了,却真真不过个蠢物!住在这府里,竟还真当了是其间仆人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