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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龄官在贾府里再如何受宠,也不过一个未脱了乐籍的下九流,林黛玉倒是实打实的阁老之女,郡王之妻,多么贵重不凡?拿来与这小小伶人相媲,传将出去,倒是跌了天大的分子!
黛玉见她二个虽针锋相对却实在是密切无间,乃细观了观二人容色,皆因心机细致方有些不当的猜想,但很快又摇了点头,这合该并不是她管的事理,若贸冒然出口引得她两个不快,却又是自找费事不成?
迎春与惜春性子一个和顺、一个木讷,倒是不敢理睬,总归是有教养的女人,不好连这门还未出呢,便要群情别人吵嘴。
一个接道:“只消几月,她便要入得我东安王府来,一等一的王妃身子,我那弟弟又是痴性,守着这么个神仙似的mm倒还敢欺负了她不成?蕈儿但是不信我呢?”
端阳捧着茶盏子喝了口汤水,侧头向葛蕈道:“可感觉清冷了些?我见这园子修得竟是面上光光,还不若去我郡主府里玩一玩。”
史湘云叫薛宝钗狠拉了把子,才晓得又是鲁莽了,这话私底下说说便也罢了,现在竟仿佛是她当着都城各家贵女要落了林黛玉的面子,好不叫人看了笑话。
可那端阳是甚么人?只听龚斓只字片语,便猜到了素衣面色不好的启事,她一贯乃是把这位姑姑当老子娘奉养的,又是没法无天的人物,此时愤恨起来,只等那戏停,便点人去将那不知好歹的小旦叉了来。
一时竟是鸦雀无声。
黛玉乃是年前儿便离了贾府的,故而贾蓉为了元妃探亲往姑苏采买的十二个女孩子她倒是一个未曾见过,那龚斓常听她母亲与兄长闲话,情知黛玉不解此中事理,此时便笑道:“台上这个叫龄官,贾妃回时叫她,有些个曲子倒也是不爱唱的。连宫里娘娘都是欢乐的,我们小女子还敢难堪了?”
端阳见她不爱说,也便不问。斯须那戏台子已起来了,一个身材美好的女孩儿上得台来,并一个小丫头,俱是粉白妆面儿、黄裳绿帔,映着泠泠水波倒活像那九天来的仙女儿,只是这仙女竟是非常不痛快的,俏脸冰冷,便是盛饰艳抹也压不住她眉宇间肝火。
不幸龄官连戏服妆容也未曾下,便被拽到一素净逼人的女子面前,那女子摩挲动手上戴着的镂空金甲套,更加倒有些刻薄的模样儿:“方嬷嬷,叫她抬开端来,本郡主倒要瞧瞧,甚么样的好面貌,倒迷得这阖府高低如此疼惜,连朱紫也不把自个儿当朱紫了!”
众家蜜斯纷繁上前见礼,端阳与葛蕈一边一个扶起黛玉,一个道:“瞧着公然是大好了,林姐儿今后可不敢过分地掉了泪珠子,凭白的毁了这好轻易将养起的根底。”
只在园中方吃喝到一半,端阳郡主便携葛蕈来了,二人俱是一色的胭脂红泥金滚边长袖宫裙,腰间围着洒金合欢百蝶玄色蔽膝并两条苏合青坠地芙蓉呈祥云帔,乃是非常的彩绣光辉,华贵持重。
钟毓也是心中不太利落,道:“总不过这府里养着的小梨园儿,你们前头没来时,斓姐儿要她们弄出来,那小旦死活不允,非要作,斓姐儿夙来面人脾气,见那小旦年事不大,便也由得她去。现在郡主身边人去请,恐是用了些手腕,她要作这般脸子,端的是倒霉!”
素衣勉强地扯了扯嘴角,还是不苟谈笑的模样:“不是大事儿,劳郡主挂记了。”
黛玉垂了头不说话儿,葛蕈却眼尖,瞧见了女孩儿微红的眼圈和颤抖交握的手掌。她本是好脾气的人,此时竟也有些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