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十三回下[第2页/共3页]
顾冲接了杯子,咂一口放下,这才重新向谢楷道:“方才你说‘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这话至理。用在你身上,也是对情对景,至应至当。书院里的诸位先生自不消说,致仕辅弼、当代大儒,学问、经历、见地都是你年青人几辈子追逐不上。单就你那书院的同窗,内里也极有些好的;又是差未几的年事,若能一齐勤奋长进,群情时务,学问上有所助益,将来也好讲究个同窗共源、同气照应。再者,你虽也能算懂事知礼,平时在家里头毕竟一呼百应,等闲无人违拗,是以须是在内里磨一磨性子,多少地受些波折才好――这也是我当日必然要你往书院去,更在那边常住的事理。”
顾冲笑道:“一家人说甚么恩不恩。要说当年你进书院读书,说是我向程先生荐了你,实在左不过一封手札的事。程先生肯收你入门,原是看你天本钱性,才堪塑造,又岂是我的力量?说本身‘笨拙’,楷儿这倒是谦得过了。”
谢楷听顾冲一口就叫出章回表字来,心下不由一惊。听他说到末端,又跟本身顽话,忙赔笑道:“也是程教员跟黄先生交好,书院里头最常在一起群情学问。外甥跟着教员,故而能常见着,听先生们讲书,也常在一处温课。再有客岁腊月,黎先抱病了,因他没有旁的家人在身边,我就跟怀英两个一起在报恩寺旁别院里服侍了大半月,吃住同业,因而更加靠近些。”说到这里,昂首向顾冲笑道:“这章怀英真的是当得起‘良朋’、‘良朋’、‘诤友’,几年来文章功课上帮了很多不说,前两年出门游学就全亏了他提点关照,不然就我带的那几个小厮下人,也都是只在家里刁悍,不知外头进退的。”
顾冲和范氏坐在上头听谢楷说话,初时还都笑着点头,听到前面倒是呆了。只是年长慎重,经的、见的事儿都多,这才强按捺了,但也禁不住目光眼色的来回。不想这谢楷还没说完,兀自道:“若不是如许,外甥也不会跟章回如许好,也不会对他家里生出猎奇想往。此次晓得他家中长辈命辰,就故意也跟到常州来,一是恰好拜见道贺,二来也正式谢过这几年他在书院里照顾。只是临时才定了日程,走的时候仓猝,先备下的一些东西竟都忘在家里。所幸记得章家伯父的生辰还在六七今后,立时去信,家里取了来,多数还赶得及正日。就是路途上来往,又要借助母舅,烦劳母舅全面了。”说到这里,不免低了头,脸上也透出赧意。
顾冲听了,呵呵笑道:“本来是章怀英。这个不要说听黄雁西提过,真正耳朵里都快听出茧子来!这个黄疯子,得意了他当弟子,感觉衣钵就此有了下落,今后每遇着一次就要夸耀一次,诚恳欺负我们这些贪安逸不教书坐馆的。但这孩子学问也确切出众,顺手几篇笔墨就显出功底,也怪不得黄雁西对劲。楷儿自小目光就好,看人不错。现在能与他做老友,可见到书院里头也没退了步。”
他这里正忐忑,不想顾冲问了一圈,端起茶杯吃了两口,稍息以后,话锋竟是一转,问起他明阳书院里景象来:先问黄、程、周等先生身材安健,再问他们治学近况,看哪家书、有甚么新奇谈吐,最后问他这一年读书环境,有没有到别处游学,又做了哪些对劲文章。谢楷闻声问这些,心下顿时大定,一一当真地答过,末端说道:“书院里教员同窗都好。外甥虽笨拙不开悟,也觉日积月累,多少都有长进,就在祖父、外祖父那边,也垂垂能张得开口,也接得下口。父亲在家常经验,说当年若非母舅力保,外甥也不能就入了书院,更拜在程、周几位先生门下,又得一众同窗良朋。这老是母舅的功绩,成全小子的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