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第1页/共6页]

惜春淡淡一笑，道：“这也没甚么不好，林姐姐，不是大家都有你和赵姐姐那般福分，嫁得快意郎君，伉俪和美。我本就是个冷僻无私之人，若让我在后院中为一个男人斗个你死我活，还不如像现在这般，清平悄悄的过日子，自在安闲，固然没有锦衣玉食，但于我来讲，这已经是极好的归宿了。”

黛玉闻言心下稍安，忙叮咛张嬷嬷等人把带来的东西都交给了凤姐，紫鹃又拿了几块碎银子给其他几个狱卒，托她们多加关照凤姐，方出去了。

这日一早，尤氏叫惜春去吃早餐，谁知半日没动静，推开门一看，却见房中铺盖整整齐齐，桌上放着一封信，拿起来一看，顿时大吃一惊，本来惜春竟留了手札削发去了。

青鹤忙命人去传饭，季家虽尚未分府，但已分炊，各房都设了小厨房，除了逢年过节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本身院里吃午餐。

小红点了点头，道：“我们家离这边不远，本日得了空，便来看看二奶奶。”

黛玉一怔，细心打量了凤姐一番，见她面色安静，仿佛有豁然之意，便知她是至心话，心中也为她欢畅起来，道:“姐姐现在大悟了。”

惜春点了点头，道:“姑妈和姐姐请归去罢。我晓得你们是为我着想，只是不必了，我现在这般就很好，这是我这辈子最安闲轻松的日子，何况有净闲徒弟在，大可不必担忧，今后也不要来看我了。”说罢对世人打了个顿首，便回身回了菜地，拿起水瓢持续给菜地浇水。

黛玉闻言看向凤姐，拉着她的手，不舍道:“凤姐姐，我要走了，你好生保重，得了空我再来看你。”

黛玉抓住凤姐的手，见她瘦骨嶙嶙，面色蜡黄，身上穿戴件半旧的长棉袄，脚上的棉鞋也又脏又破，那里另有昔日的半点容光，心中难过，不由滴下泪来，道：“凤姐姐，我来看你了。你刻苦了。”

紫鹃从袖中取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塞给那女狱卒，笑道:“劳烦姐姐了，这大冷的天，且去吃杯酒，祛祛寒气。”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常常这些人最不能获咎。

迎春还欲再劝，黛玉摆了摆手，轻声道：“罢了。”

这獄神庙年久失修，非常陈旧，四周漏风，夏季闷热，夏季冰冷，极其难过。独一的几间好屋子都是狱卒们住的，吃食更是难以下咽，不是冷的便是馊的，偶然乃至就是几粒米伴着米糠。

凤姐闻言，顿时喜笑容开，不住地念阿弥陀佛。

惜春摇了点头，道:“多谢姑妈，只是不劳烦您操心了，我现在已经削发，结婚之事就不必提了。”

又有姑奶奶们送的笔墨纸砚，这几年下来，倒也识得了几个字，可巧这两日他们书院放假，我便赶着做了两件衣裳并几样吃食，让他送了我来看看二奶奶。”

凤姐眼睛一亮，忙扒了碗饭，又扯了个鸡腿，大口吃起来，连头也不抬。世人何时见过她这般模样，一时都呆住了。

青鹤忙道：“针线房的人昨儿便送过来了，紫鹃姐姐收着呢。”

凤姐闻言眼圈一红，忙拭了拭眼角，苦笑道:“本来不懂惜福，不知糟蹋了多少东西，非山珍海味不吃，非绫罗绸缎不穿，现在想来，人这一辈子，一碗饭便可饱腹，一尺布便可裹身，以往是我自误了。”

黛玉见她现在是妇人打扮，便知她已出了阁，便道：“甚么时候出的门子？”

凤姐黯然道:“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如果能早些觉悟，也不至于落得现在的境地。”

又说了两句话，黛玉见天气不早，也没有多留，只叮嘱了几句，便带着紫鹃等人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