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传神文笔足千秋,不是情人不泪流[第1页/共2页]
(蠹:注音du,第四声,蛀虫)
妙玉说:文是庄子的好。
“噢,我看了一出《南柯梦》,咯咯!”林黛玉拿帕子抿嘴笑,眸子如秋波,说着款款出去了。
薛宝钗笑道:“宋人戴植《鼠璞》有云,唐人李白不能屈身逢世,以腰间有傲骨。《晋书》有云,大笔如椽。想来这个叫周兴儿的此人,非平常之辈,内心必有一股清气,方能得此诗句,醉余奋扫如椽笔,写出胸中块垒时,好句!此人是把宝兄弟当作知己了,未则会面,然神交已久。”
这回薛宝钗不说话了,林黛玉似笑非笑:“都说姐姐通古博今,也忒藏拙了。”
“只剩下最后一首了。”贾宝玉又念叨:“都来眼底复心头,辛苦秀士企图搜。浑沌一时七窍凿,争教天不赋穷愁。”
袭人奉了茶,感喟道:“宝玉才病了,不知外头哪个不知端方的人,竟然巴巴地吵醒了他。”
“宝姐姐,林mm,你们快来看看,好诗啊,真是可贵的好诗,才刚茗烟送出去的。”在美轮美奂的绮霰斋房间,鼎中卷烟环绕,流苏、屏风各自隔开了空间,贾宝玉喝彩雀跃地放开纸张,林黛玉、薛宝钗闻言都走过来旁观。
“不是恋人不泪流……”贾宝玉入迷地看了林黛玉一眼,冷静回味,再念叨:“这是第二首,傲骨如君世已奇,嶙峋更见此支离。醉余奋扫如椽笔,写出胸中块垒时。”
“哼!我有事!先出去一趟!”贾宝玉丢掉纸张,神采一板,面色非常阴沉地走了,心想:好好一个清净女儿,如何也学得了沽名钓誉的禄蠹之流?
“他这是在咒我不成?该死!该死!”贾宝玉跌足长叹,他这个时候还是还是懵懂顽童,反封建的思惟是不自发的,只要变成了自发,他才渐渐成熟了。
“周兴?是一名清客相公不成?怎地没传闻过?”林黛玉道。
贾宝玉笑道:“这个我就明白了,不消宝姐姐说,《庄子》上说了,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此独无有,尝试凿之,日凿一窍而浑沌死。兴儿是想说,浑沌本为天神,七窍一开,能辩白清浊,尚且要死去,而我一介俗人,定是比浑沌还要惨了!”
麝月又好气又好笑:“他也是男人,也是须眉浊物不成?”
薛宝钗不答话,面色天然,内心岂不知,黛玉是说本身统统的心机都是“南柯一梦”,冷嘲热讽。她虽心下不快,但一辩驳便有违淑女形象,少不得忍着。
“值得甚么,不过姐妹们打趣罢了。”薛宝钗的言行举止一如既往的亲热、和顺、风雅。
“是了,茗烟是这么说的,快看,我还要请你们替我解解是何意呢。”贾宝玉津津有味,他酷好诗词,念了第一首道:“逼真文笔足千秋,不是恋人不泪流。可爱同时不了解,几次掩卷哭曹侯。”
薛宝钗不由大摇其头,贾宝玉不喜四书五经,要学那狂放之辈,不能留意于孔孟之道、委身于经济之间,更与功名利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相差甚远了。
“何尝是那样了,依我看,是提示你人生无常,万境归空,需求早做筹算罢了。”薛宝钗一下子又把贾宝玉拉到了功名利禄上来。
袭人仓猝解释道:“女人快别多心,我如何敢说女人们呢,我说的是外头的小子。”
“可知你们没一个懂我的人,好轻易有了一个,可别放走了。”贾宝玉点头晃脑:“对了,可别奉告你袭人姐姐。”
“没有啊,颦儿看了甚么不成?”薛宝钗惊奇道。
“我晓得。”麝月皱了皱眉,翌日好歹还是偷偷说给了袭人,她毕竟是袭人一派,并且袭人的手腕无声无息,李嬷嬷都说“哪一个不是袭人拿上马的”。袭人也不知如何想,并不禁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