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回 惑偏私惜春矢素志 证同类宝玉失相知[第5页/共6页]
甄宝玉未及答言,贾宝玉听了兰儿的话内心更加分歧,想道:“这孩子从几时也学了这一派酸论。”便说道:“弟闻得世兄也诋尽流俗,脾气中另有一番观点。本日弟幸会芝范,想欲领教一番超凡入圣的事理,今后能够净洗俗肠,重开眼界,不料视弟为蠢物,以是将世路的话来酬应。”甄宝玉传闻,内心晓得“他知我少年的脾气,以是疑我为假。我干脆把话申明,或者与我作个知心朋友也是好的。”便说道:“世兄高论,固是逼真。但弟少时也曾深恶那些旧套陈言,只是一年长似一年,家君致仕在家,懒于酬应,委弟欢迎。厥后见过那些大人先生尽都是显亲立名的人,便是著书立说,不过言忠告孝,自有一番立德立言的奇迹,方不枉生在圣明之时,也不致负了父亲师长哺育教诲之恩,以是把少时那一派迂想痴情垂垂的淘汰了些。现在尚欲访师觅友,教诲愚蒙,幸会世兄,定当有以教我。刚才所言,并非虚意。”贾宝玉愈听愈不耐烦,又不好冷酷,只得将言语支吾。幸喜里头传出话来讲:“如果外头爷们吃了饭,请甄少爷里头去坐呢。”宝玉听了,顺势便邀甄宝玉出来。
一日,王夫人因为惜春定要绞发削发,尤氏不能劝止,看着惜春的模样是若不依他需求他杀的,固然日夜着人看着,终非常事,便奉告了贾政。贾政感喟顿脚,只说:“东府里不知干了甚么,闹到如此职位。”叫了贾蓉来讲了一顿,叫他去和他母亲说,当真安慰安慰。“如果需求如许,就不是我们家的女人了。”岂知尤氏不劝还好,一劝了更要寻死,说:“做了女孩儿终不能在家一辈子的,若象二姐姐一样,老爷太太们倒要烦心,何况死了。现在比方我死了似的,放我出了家,干清干净的一辈子,就是疼我了。何况我又不出门,就是栊翠庵,原是我们家的基趾,我就在那边修行。我有甚么,你们也照顾得着。现在妙玉的当家的在那边。你们依我呢,我就算得了命了;若不依我呢,我也没法,只要死就完了。我如若遂了本身的心愿,当时哥哥返来我和他说,并不是你们逼着我的。若说我死了,未免哥哥返来倒说你们不容我。”尤氏本与惜春分歧,听他的话也仿佛有理,只得去回王夫人。
那和尚也不言语,赶来拉着贾琏就跑。贾琏只得跟着到了前头,赶着奉告贾政。贾政听了喜好,即找和尚见礼伸谢。和尚还了礼坐下。贾琏心下猜疑:“必是要了银子才走。”贾政细看那和尚,又非前次见的,便问:“宝刹何方?法师大号?这玉是那边得的?如何小儿一见便会活过来呢?”那和尚微浅笑道:“我也不晓得,只要拿一万银子来就完了。”贾政见这和尚卤莽,也不敢获咎,便说:“有。”和尚道:“有便快拿来罢,我要走了。”贾政道:“略请少坐,待我进内瞧瞧。”和尚道:“你去快出来才好。”
宝钗道:“你又编派人家了。如何就见得也是个禄蠹呢?”宝玉道:“他说了半天,并没个明心见性之谈,不过说些甚么文章经济,又说甚么为忠为孝,如许人可不是个禄蠹么!只可惜他也生了如许一个边幅。我想来,有了他,我竟要连我这个边幅都不要了。”宝钗见他又发楞话,便说道:“你真真说出句话来叫人发笑,这边幅如何能不要呢。何况人家这话是正理,做了一个男人原该要立品立名的,谁象你一味的柔情私意。不说本身没有刚烈,倒说人家是禄蠹。”宝玉本听了甄宝玉的话甚不耐烦,又被宝钗抢白了一场,心中更加不乐,闷闷昏昏,不觉将旧病又勾起来了,并不言语,只是傻笑。宝钗不知,只道是“我的话错了,他以是嘲笑”,也不睬他。岂知那日便有些发楞,袭人等怄他也不言语。过了一夜,次日起来只是发楞,竟有前番病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