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回 惑偏私惜春矢素志 证同类宝玉失相知[第1页/共6页]
宝钗道:“你又编派人家了。如何就见得也是个禄蠹呢?”宝玉道:“他说了半天,并没个明心见性之谈,不过说些甚么文章经济,又说甚么为忠为孝,如许人可不是个禄蠹么!只可惜他也生了如许一个边幅。我想来,有了他,我竟要连我这个边幅都不要了。”宝钗见他又发楞话,便说道:“你真真说出句话来叫人发笑,这边幅如何能不要呢。何况人家这话是正理,做了一个男人原该要立品立名的,谁象你一味的柔情私意。不说本身没有刚烈,倒说人家是禄蠹。”宝玉本听了甄宝玉的话甚不耐烦,又被宝钗抢白了一场,心中更加不乐,闷闷昏昏,不觉将旧病又勾起来了,并不言语,只是傻笑。宝钗不知,只道是“我的话错了,他以是嘲笑”,也不睬他。岂知那日便有些发楞,袭人等怄他也不言语。过了一夜,次日起来只是发楞,竟有前番病的模样。
邢王二夫人正要奉告贾政,只听外头传出去讲:“甄家的太太带了他们家的宝玉来了。”世人仓猝接出,便在王夫人处坐下。世人施礼,叙些温寒,不必细述。只言王夫人提起甄宝玉与本身的宝玉无二,要请甄宝玉一见。传话出去,返来讲道:“甄少爷在外书房同老爷说话,说的投了机了,打发人来请我们二爷三爷,还叫兰哥儿,在外头用饭。吃了饭出去。”说毕,里头也便摆饭。不题。
惜春被那姑子一番话说得合在机上,也顾不得丫头们在这里,便将尤氏待他如何,前儿看家的事说了一遍。并将头发指给他瞧道:“你打谅我是甚么没主张恋火坑的人么?早有如许的心,只是想不出道儿来。”那姑子听了,假作惶恐道:“女人再别说这个话!珍大奶奶闻声还要骂杀我们,撵出庵去呢!女人如许品德,如许人家,将来配个好姑爷,享一辈子的繁华繁华。”惜春不等说完,便红了脸说:“珍大奶奶撵得你,我就撵不得么?”那姑子知是至心,便干脆激他一激,说道:“女人别怪我们说错了话,太太奶奶们那边就依得女人的性子呢?当时闹出没意义来倒不好。我们倒是为女人的话。”惜春道:“这也瞧罢咧。”彩屏等听这话头不好,便使个眼色儿给姑子叫他去。那姑子会心,本来内心也惊骇,不敢挑逗,便告别出去。惜春也不留他,便嘲笑道:“打谅天下就是你们一个地藏庵么!”那姑子也不敢答言去了。
过了几天,宝玉更胡涂了,乃至于饭食不进,大师焦急起来。恰又忙着脱孝,家中无人,又叫了贾芸来照顾大夫。贾琏家下无人,请了王仁来在外帮着摒挡。那巧姐儿是日夜哭母,也是病了。以是荣府中又闹得马仰人翻。
甄宝玉未及答言,贾宝玉听了兰儿的话内心更加分歧,想道:“这孩子从几时也学了这一派酸论。”便说道:“弟闻得世兄也诋尽流俗,脾气中另有一番观点。本日弟幸会芝范,想欲领教一番超凡入圣的事理,今后能够净洗俗肠,重开眼界,不料视弟为蠢物,以是将世路的话来酬应。”甄宝玉传闻,内心晓得“他知我少年的脾气,以是疑我为假。我干脆把话申明,或者与我作个知心朋友也是好的。”便说道:“世兄高论,固是逼真。但弟少时也曾深恶那些旧套陈言,只是一年长似一年,家君致仕在家,懒于酬应,委弟欢迎。厥后见过那些大人先生尽都是显亲立名的人,便是著书立说,不过言忠告孝,自有一番立德立言的奇迹,方不枉生在圣明之时,也不致负了父亲师长哺育教诲之恩,以是把少时那一派迂想痴情垂垂的淘汰了些。现在尚欲访师觅友,教诲愚蒙,幸会世兄,定当有以教我。刚才所言,并非虚意。”贾宝玉愈听愈不耐烦,又不好冷酷,只得将言语支吾。幸喜里头传出话来讲:“如果外头爷们吃了饭,请甄少爷里头去坐呢。”宝玉听了,顺势便邀甄宝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