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史太君两宴大观园 金鸳鸯三宣牙牌令[第1页/共8页]
凤姐儿也笑说:“好祖宗,教给我罢。”贾母笑向薛阿姨世人道:“阿谁纱,比你们的年纪还大呢。怪不得他认作蝉翼纱,原也有些象,不晓得的,都认作蝉翼纱。端庄名字叫作软烟罗。”凤姐儿道:“这个名儿也好听。只是我这么大了,纱罗也见过几百样,从没闻声过这个名色。”贾母笑道:“你能够活了多大,见过几样没处放的东西,就说嘴来了。阿谁软烟罗只要四样色彩:一样雨过晴和,一样秋香色,一样松绿的,一样就是银红的,如果做了帐子,糊了窗屉,远远的看着,就似烟雾一样,以是叫作软烟罗。那银红的又叫作霞影纱。现在上用的府纱也没有如许软厚轻密的了。”薛阿姨笑道:“别说凤丫头没见,连我也没闻声过。”凤姐儿一面说,早命人取了一匹来了。贾母说:“可不是这个!先时原不过是糊窗屉,厥后我们拿这个作被作帐子,尝尝也竟好。明儿就找出几匹来,拿银红的替他糊窗子。”凤姐承诺着。世人都看了,奖饰不已。刘姥姥也觑着眼看个不了,念佛说道:“我们想他作衣裳也不能,拿着糊窗子,岂不成惜?”贾母道:“倒是做衣裳欠都雅。”凤姐忙把本身身上穿的一件大红绵纱袄子襟儿拉了出来,向贾母薛阿姨道:“看我的这袄儿。”贾母薛阿姨都说:“这也是上好的了,这是现在的上用内造的,竟比不上这个。”凤姐儿道:“这个薄电影,还说是上用内造呢,竟连官用的也比不上了。”贾母道:“再找一找,只怕另有青的。如偶然都拿出来,送这刘亲家两匹,做一个帐子我挂,下剩的添上里子,做些夹背心子给丫头们穿,白收着霉坏了。”凤姐忙承诺了,仍令人送去。贾母起家笑道:“这屋里窄,再往别处逛去。”刘姥姥念佛道:“大家都说大师子住大房。昨儿见了老太太正房,配上大箱大柜大桌子大床,公然威武。那柜子比我们那一间屋子还大还高。怪道后院子里有个梯子。我想并不上房晒东西,预备个梯子何为么?厥后我想起来,定是为开顶柜收放工具,非离了那梯子,如何得上去呢。现在又见了这斗室子,更比大的更加划一了。满屋里的东西都只都雅,都不知叫甚么,我越看越舍不得离了这里。”凤姐道:“另有好的呢,我都带你去瞧瞧。”说着一径离了潇湘馆。
一时吃毕,贾母等都往探春寝室中去说闲话。这里清算过残桌,又放了一桌。刘姥姥看着李纨与凤姐儿对坐着用饭,叹道:“别的罢了,我只爱你们家这行事。怪道说礼出大师。凤姐儿忙笑道。”你别多心,才刚不过大师讽刺儿。“一言未了,鸳鸯也出去笑道。”姥姥别恼,我给你白叟家赔个不是。“刘姥姥笑道。”女人说那边话,我们哄着老太太开个心儿,可有甚么恼的!你先叮嘱我,我就明白了,不过大师取个笑儿。我要内心恼,也就不说了。“鸳鸯便骂人”为甚么不倒茶给姥姥吃。“刘姥姥忙道。”刚才阿谁嫂子倒了茶来,我吃过了。女人也该用饭了。“凤姐儿便拉鸳鸯。”你坐下和我们吃了罢,省的返来又闹。“鸳鸯便坐下了。婆子们添上碗箸来,三人吃毕。刘姥姥笑道。”我看你们这些人都只吃这一点儿就完了,亏你们也不饿。怪只道风儿都吹的倒。“鸳鸯便问。”今儿剩的菜很多,都那去了?“
凤姐儿等来至探春房中,只见他娘儿们正谈笑。探春素喜阔朗,这三间屋子并未曾隔断。本地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流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普通。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lt;lt;烟雨图gt;gt;,摆布挂着一副春联,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词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案上设着大鼎。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观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小巧大佛手。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中间挂着小锤。那板儿略熟了些,便要摘那锤子要击,丫环们忙拦住他。他又要佛手吃,探春拣了一个与他说:“顽罢,吃不得的。”东边便设着卧榻,拔步床上悬着翠绿双绣花草草虫的纱帐。板儿又跑过来看,说“这是蝈蝈,这是蚂蚱”。刘姥姥忙打了他一巴掌,骂道:“下作黄子,没干没净的乱闹。倒叫你出去瞧瞧,就上脸了。”打的板儿哭起来,世人忙安慰方罢。贾母因隔着纱窗今后院内看了一回,说道:“后廊檐下的梧桐也好了,就只细些。”正说话,忽一阵风过,模糊听得鼓乐之声。贾母问“是谁家结婚呢?这里临街倒近。”王夫人等笑回道:“街上的那边听的见,这是我们的那十几个女孩子们练习吹打呢。”贾母便笑道:“既是他们演,何不叫他们出去练习。他们也逛一逛,我们可又乐了。”凤姐传闻,忙命人出去叫来,又一面叮咛摆下条桌,铺上红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