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情中情因情感妹妹 错里错以错劝哥哥[第1页/共6页]
其三彩线难收面上珠,湘江旧迹已恍惚,窗前亦有千竿竹,不识香痕渍也无?林黛玉还要往下写时,感觉浑身炽热,面上作烧,走至镜台揭起锦袱一照,只见腮上通红,自羡赛过桃花,却不知病由此萌。一时方上床睡去,犹拿着那帕子思考,不在话下。
便是我们做下人的伏侍一场,大师落个安然,也算是造化了,要如许起来,连安然都不能了。那一日那一时我不劝二爷,只是再劝不醒。偏生那些人又肯靠近他,也怨不得他如许,老是我们劝的倒不好了。今儿太太提起这话来,我还挂念着一件事,每要来回太太,讨太太个主张。只是我怕太太狐疑,不但我的话白说了,且连葬身之地都没了。王夫人听了这话内有因,忙问道。“我的儿,你有话尽管说。迩来我因闻声世人背前背后都夸你,我只说你不过是在宝玉身上留意,或是诸人跟前和蔼,这些小意义好,以是将你和老姨娘一体行事。谁知你方才和我说的话满是大事理,正和我的想头一样。你有甚么尽管说甚么,只别教别人晓得就是了。”袭人道。“我也没甚么别的说。我只想着讨太太一个示下,如何变个法儿,今后竟还教二爷搬出园外来住就好了。”王夫人听了,吃一大惊,忙拉了袭人的手问道。“宝玉莫非和谁捣蛋了不成?”袭人赶紧回道。“太太别多心,并没有这话。这不过是我的小见地。现在二爷也大了,里头女人们也大了,何况林女人宝女人又是两姨姑表姊妹,虽说是姊妹们,到底是男女之分,日夜一处起坐不便利,由不得叫人悬心,便是外人看着也不象。一家子的事,鄙谚说的。没事常思有事',世上多少无脑筋的人,多数因为偶然中做出,故意人瞥见,当作有苦衷,反说坏了。只是预先不防着,决然不好。二爷平日脾气,太太是晓得的。他又偏幸亏我们队里闹,倘或不防,前后错了一点半点,非论真假,人多口杂,那起小人的嘴有甚么避讳,心顺了,说的比菩萨还好,心不顺,就贬的连畜牲不如。二爷将来倘或有人说好,不过大师直过没事,若要叫人说出一个不好字来,我们不消说,粉身碎骨,罪有万重,都是平常小事,但厥后二爷平生的申明操行岂不完了,二则太太也难见老爷。鄙谚又说。君子防不然',不如这会子防避的为是。太太事情多,一时当然想不到。我们想不到则可,既想到了,若不回明太太,罪越重了。迩来我为这事日夜悬心,又不好说与人,唯有灯晓得罢了。”王夫人听了这话,如雷轰电掣的普通,正触了金钏儿之事,心内更加感爱袭人不尽,忙笑道。“我的儿,你竟有这个气度,想的如许全面!我何曾又不想到这里,只是这几次有事就忘了。你今儿这一番话提示了我。难为你成全我娘儿两个申明面子,真真我竟不晓得你如许好。
这里林黛玉体贴脱手帕子的意义来,不觉神魂驰荡:宝玉这番苦心,能体味我这番苦意,又令我可喜,我这番苦意,不知将来如何,又令我可悲,俄然好好的送两块旧帕子来,若不是领我深意,单看了这帕子,又令我好笑,再想令人私相通报与我,又可惧,我本身常常好哭,想来也有趣,又令我可愧。如此左思右想,一时五内沸然炙起。黛玉由不得余意绵缠,令掌灯,也想不起怀疑避讳等事,便向案上研墨蘸笔,便向那两块旧帕子上走笔写道:眼空蓄泪泪空垂,暗洒闲放弃为谁?
话说袭人见贾母王夫人等去后,便走来宝玉身边坐下,含泪问他:如何就打到这步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