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宝钗借扇机带双敲龄官划蔷痴及局外[第2页/共5页]
宝玉一面进房来解衣,一面笑道:“我长了这么大,本日是头一遭儿活力打人,不想就偏遇见了你!”袭人一面忍痛换衣裳,一面笑道:“我是个开端儿的人,非论事大事小,事功德歹,天然也该从我起。但只是别说打了我,明儿顺了手也打起别人来。”宝玉道:“我才也不是放心。”袭人道:“谁说你是放心了!平日开门关门,都是那起小丫头子们的事。他们是憨皮惯了的,早已恨的人牙痒痒,他们也没个怕惧儿。你当是他们,踢一下子,唬唬他们也好些。才刚是我调皮,不叫开门的。”
且说那宝玉见王夫人醒来,本身败兴,忙进大观园来。只见赤日当空,树阴合地,满耳蝉声,静无人语。刚到了蔷薇花架,只听有人哽噎之声。宝玉心中迷惑,便站住谛听,公然架下那边有人。现在蒲月之际,那蔷薇恰是花叶富强之际,宝玉便悄悄的隔着篱笆洞儿一看,只见一个女孩子蹲在花下,手里拿着根绾头的簪子在地下抠土,一面悄悄的堕泪。
林黛玉闻声宝玉挖苦宝钗,心中实在对劲,才要搭言也顺势儿取个笑,不想靛儿因找扇子,宝钗又发了两句话,他便改口笑道:“宝姐姐,你听了两出甚么戏?”宝钗因见林黛玉面上有对劲之态,必然是听了宝玉方才挖苦之言,遂了他的心愿,忽又见问他这话,便笑道:“我看的是李逵骂了宋江,厥后又赔不是。”宝玉便笑道:“姐姐通今博古,色色都晓得,如何连这一出戏的名字也不晓得,就说了这么一串子,这叫《负荆请罪》。”宝钗笑道:“本来这叫作《负荆请罪》!你们通今博古,才晓得‘负荆请罪’,我不晓得甚么是‘负荆请罪’!”一句话还未说完,宝玉、林黛玉二民气里有病,听了这话早把脸羞红了。
一时睡下,梦中作痛,由不得“嗳哟”之声从睡中哼出。宝玉虽说不是放心,因见袭人懒懒的,也睡不平稳。忽夜间听得“嗳哟”,便知踢重了,本身下床悄悄的秉灯来照。刚到床前,只见袭人嗽了两声,吐出一口痰来,“嗳哟”一声,展开目睹了宝玉,倒唬了一跳道:“何为么?”宝玉道:“你梦里‘嗳哟’,必然踢重了。我瞧瞧。”袭人道:“我头上发晕,嗓子里又腥又甜,你倒照一照地下罢。”宝玉传闻,公然持灯向地下一照,只见一口鲜血在地。宝玉慌了,只说:“了不得了!”袭人见了,也就心冷了半截。要知端的,且听下回分化。
谁知目今盛暑之时,又当早餐已过,各处主仆人等多数都因日长神倦之时,宝玉背动手,到一处,一处鸦雀无闻。从贾母这里出来,往西走过了穿堂,便是凤姐的院落。到他们院门前,只见院门掩着。晓得凤姐平日的端方,每到天热,午间要歇一个时候的,出来不便,遂进角门,来到王夫人上房内,只见几个丫头子手里拿着针线,却打盹儿呢。
宝玉想道:“必然是他也要作诗填词。这会子见了这花,因有所感,或者偶成了两句,一时髦至恐忘,在地下画着考虑,也未可知。且看他底下再写甚么。”一面想,一面又看,只见那女孩子还在那边画呢,画来画去,还是个“蔷”字。再看,还是个“蔷”字。内里的原是早已痴了,画完一个又画一个,已经画了有几千个“蔷”。内里的不觉也看痴了,两个眼睛珠儿尽管跟着簪子动,内心却想:“这女孩子必然有甚么话说不出来的大苦衷,才如许个形景。内里既是这个形景,内心不知如何折磨。看他的模样儿这般薄弱,内心那边还搁的住折磨,可爱我不能替你分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