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寿怡红群芳开夜宴死金丹独艳理亲丧(1)[第1页/共5页]
麝月便掣了一根出来。大师看时,这面上一枝荼蘼花,题着“韶华胜极”四字,那边写着一句旧诗,道是:
桃红又是一年春。
袭人才要掷,只听有人叫门。老婆子忙出去问时,本来是薛阿姨打发人来了接黛玉的。世人因问几更了,人回:“二更今后了,钟打过十一下了。”宝玉犹不信,要过表来瞧了一瞧,已是子初初刻非常了。黛玉便起家说:“我可撑不住了,归去还要吃药呢。”世人说:“也都该散了。”袭人宝玉等还要留着世人。李纨、宝钗等都说:“夜太深了不像,这已是破格了。”袭人道:“既如此,每位再吃一杯再走。”说着,晴雯等已都斟满了酒,每人吃了,都命点灯。袭人等直送过沁芳亭河那边方返来。
一时,将正装卸去,头上只随便挽着髻儿,身上皆是长裙短袄。宝玉只穿戴大红棉纱小袄子,上面绿绫弹墨袷裤,散着裤脚,倚着一个各色玫瑰芍药花瓣装的玉色夹纱新枕头,和芳官两个先划拳。当时芳官满口嚷热,只穿戴一件玉色红青酡三色缎子拼的水田小夹袄,束着一条柳绿汗巾,底下是水红撒花夹裤,也散着裤腿。头上眉额编着一圈小辫,总归至顶心,结一根鹅卵粗细的总辫,拖在脑后。右耳眼内只塞着米粒大小的一个小玉塞子,左耳上单带着一个白果大小的硬红镶金大坠子,越显的面如满月犹白,眼如秋水还清。引的世人笑说:“他两个倒象是双生的弟兄两个。”
麝月一掷个十九点,该香菱。
宝玉忙说:“林mm怕冷,过这边靠板壁坐。”又拿个靠背垫着些。袭人等都端了椅子在炕沿下一陪。黛玉却离桌远远的靠着靠背,因笑向宝钗、李纨、探春等道:“你们日日说人夜聚饮博,今儿我们本身也如此,今后如何说人。”李纨笑道:“这有何妨。一年当中不过生日节间如此,并无夜夜如此,这倒也不怕。”
大师苦涩一觉,不知所之。及至天明,袭人睁眼一看,只见天气晶明,忙说:“可迟了。”向劈面床上瞧了一瞧,只见芳官头枕着炕沿上,睡犹未醒,赶紧起来叫他。宝玉已翻身醒了,笑道:“可迟了!”因又推芳官起家。那芳官坐起来,犹发怔揉眼睛。袭人笑道:“不害臊,你吃醉了,如何也不拣处所儿乱挺下了。”芳官听了,瞧了一瞧,方晓得和宝玉同榻,忙笑的下地来,说:“我如何吃的不晓得了。”宝玉笑道:“我竟也不晓得了,若晓得,给你脸上抹些黑墨。” 说着,丫头出去服侍梳洗。
任是无情也动听。
林之孝家的又笑道:“这些时我闻声二爷嘴里都换了字眼,赶着这几位大女人们竟叫起名字来。固然在这屋里,到底是老太太、太太的人,还该嘴里尊敬些才是。若一时半刻偶尔叫一声使得,若尽管叫起来,怕今后兄弟侄儿还是,便惹人笑话,说这家子的人眼里没有长辈。”宝玉笑道:“妈妈说的是,我原不过是一时半刻的。”袭人、晴雯都笑说:“这可别委曲了他,直到现在,他可姐姐没离了口。不过顽的时候叫一声半申明字,若当着人倒是和先一样。”林之孝家的笑道:“这才好呢,这才是读书知礼的。越本身谦越尊敬,别说是三五代的陈人,现从老太太、太太屋里拨过来的,便是老太太、太太屋里的猫儿狗儿,等闲也伤他不的。这才是受过调教的公子行事。”说毕,吃了茶,便说:“存候息罢,我们走了。”宝玉还说:“再歇歇。”那林之孝家的已带了世人,又查别处去了。
宝玉笑道:“昨儿有扰,今儿早晨我还席。”袭人笑道:“罢罢罢,今儿可别闹了,再闹就有人说话了。”宝玉道:“怕甚么,不过才两次罢了。我们也算是会吃酒了,那一坛子酒,如何就吃光了。恰是风趣,偏又没了。”袭人笑道:“原要如许才风趣。必至兴尽了,反无后味了。昨儿都好上来了,晴雯连臊也忘了,我记得他还唱了一个。”四儿笑道:“姐姐忘了,连姐姐还唱了一个呢。在席的谁没唱过!”世人听了,俱红了脸,用两手握着笑个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