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回[第1页/共3页]
现在暂将他事不表,且说赵府当中。因着佳言同佳音的婚事都将近了,是以赵家比往昔更繁忙十倍;偏生柳氏却于日前恹恹得了一病,虽心下挂记女儿嫁奁等事,却渐觉力不从心,开初还竭力支撑着起来看众家人办理,厥后竟自卧床不起,家中一应之事皆由佳言兄妹支应。
赵家在京中亦是大族,然因二人婚期提早了这很多日子,且现在柳氏正病着,这婚事办得倒稍嫌仓猝了些,是以佳言心下略有愧意。方才一揭盖头之时,虽未曾看得清楚,却也见是个和顺可亲的女子;况日前也闻得柳氏同佳音提及迎春,道是为人温厚,最是可疼的。佳言因知柳氏性子,猜想也不会与本身挑得太好的婚事,盖因本身并非柳氏所出,乃是庶子养在嫡母膝下的,平日同他也算不得靠近;更恐儿媳同本身争权,是以此话倒有些可托。他本不喜佳音那般夺目模样,深恐本身将来之夫人亦同他这般,是以倒也遂意;又知迎春乃是同本身身份不异,也是庶出记在嫡母名下的,倒有个惺惺相惜之意,乃暗自盘算主张要与迎春几分面子,若迎春所为能称他之情意,更要下意地看重起来,免教家中下人不伏他,届时难处。
春闻言,心下暗忖道:“这倒是提点我这家中之人多不成信;唯有这两个是贰亲信之人,倒可一用。”是以强自平埋头神,欠身接过盖碗来,低声道:“大爷说的,我记下了。”佳言闻言便知迎春已然通透,也并未几说,一行他两个吃罢了,绣橘香桃两个便替迎春卸了钗环,换了衣裳;缀锦连环两个带着二人行了礼,自往外间安息,二人便往帐中睡下。
如此佳言心下想定,未几时便往外应酬罢了,亦未曾多喝酒,乃教人取湿帕子擦了手脸,方往新房中来。因见迎春犹在那边坐着,便向一边的丫环问道:“你们奶奶吃了甚么未曾?”那丫环道:“奶奶一向在这里坐着,奴婢也曾问奶奶可要用甚么,奶奶只说不饿。”佳言闻言点头道:“既是如此,你们且下去罢,留缀锦和连环在这里便是。”想了一想,又指绣橘同香桃道:“你两个也留下服侍。”
佳音见他母亲病重,心下也自焦急,乃教人四周去寻医士来看;谁知寻来之医士却众口一词,道是“偶感风寒,静养为上,不成费心”;偏生二人婚事期近,鹏宇又要办理了往任上去,恰是忙得不成开交之时。佳音平日便是个好揽事办的性子,况生性好强,故而一口回绝了他父亲意欲请他舅母同伯娘来之发起,本身将这家中之事一力担起;有内里之事,便使他哥哥去办理,竟也将这常日事体磕磕绊绊办理过了。
现在佳言见迎春情下明白,却也放下一段心来,对他更添了几分看重,只是心下暗道:“现在看来,我这新夫人并非是那一窍不通之人;只是不知他这心又有几分在我身上,尚待查考。”因又想道:“想必这女人一朝结婚,便皆是以夫为天的;况我若下意温存待他,不怕他不经心待我。我那嫡母为人又刻薄,况现在病得七死八活,一个妹子也将要嫁了;若他过几日死了,这贾家蜜斯戴过了婆母的孝,更加是休弃不得的。说不得只得使些手腕,将他之心机全然皋牢过来;届时便将这内宅之事交与他手中,也好替我分忧。”如此想了一回,方才沉甜睡去,一夜无话。
迎春此时只觉如在梦中,不过跟着赞礼声行动罢了;一向教人引着往床沿上坐下了,方稍稍回过神来;便觉盖头一动,恰是佳言固执秤杆揭了盖头,蓦地飞红了脸儿,只低着头不敢抬起来。一面又有赵家的下人上来叩见;迎春忙定了心神,令绣橘取了荷包出来赏过了;绣橘等人方给佳言叩了头,起来立在一旁。佳言见迎春低头不语,也知是贰心下惶惑,是以也未曾多说甚么,只分付世人好生服侍,方才往外去答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