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第1页/共3页]
宝玉素闻北静王才貌双全,风骚萧洒,每不以官俗国体所缚,心下早有倾慕之意,只恨无缘得会;今见反来叫他,正趁贰情意,忙同他父亲一道往这边来。走近只见北静王水溶打扮划一,面如美玉,目似明星,端的是好秀美人物;便忙抢上来拜见。水溶赶紧从轿内伸脱手来挽住,高低打量了一番,笑赞道:“公然名不虚传。”因问:“衔的那宝贝在那边?”宝玉见问,赶紧从衣内取了递与畴昔。水溶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两遍,见那玉虽有些文采,倒也罢了。又念了那上头的字,因笑问贾政道:“果灵验否?”贾政忙道:“虽如此说,只是未曾试过。”水溶心下虽不觉得然,却也道了几句奇特,一面亲与宝玉带上了,又联袂问宝玉几岁,读何书。宝玉一一的承诺。
尤氏本是贾珍后妻,原非贾蓉生母,秦氏在时对他甚是恭敬孝敬,尤氏本也不是刻薄之人,实是有几用心疼;现在可卿去世,尤氏心下哀思,却也不得不出来支应,又有秦氏重生的孩儿要顾问,幸得乳母都是提早请下的,免了很多慌乱。这小儿因未足月,生得原比其他孩子小些,尤氏看着忧心,便命几个得用的丫环婆子好生看顾着,惜春白日也守在那边,又寻太医诊治过,言说无甚大碍,方才放心。他这一房本来人丁薄弱,只得尤氏惜春二人理事,幸得本族人等多有来的,贾珍便央了几个本家兄弟去陪客,一面又叮咛去请钦天监阴阳司来择日,择准停灵七七四十九日,三今后开丧送讣闻,又看了一副好板,将秦氏装殓了。贾珍因说秦氏少年而夭,不好过分奢糜,恐折了孩儿福分,便命合族人丁并家下诸人都各遵旧制行事,不得混乱。贾蓉同秦氏少年伉俪,一贯豪情甚笃,本待将丧事办得面子些,闻父亲此言,也只得罢了。
凤姐听了此话,气度大快,非常畏敬,忙问道:“这话虑的极是,但有何法能够永保无虞?”秦氏嘲笑道:“婶子好痴也。否极泰来,荣辱自古周而复始,岂人力能可保常的?不过是尽人力听天命罢了。但现在若能将这基业保住,虽不能有当日极盛之时的风景,也可保一世安然无虞,我且有个主张在这里。”凤姐便问,秦氏便说了那置农家、设家塾等语,又道:“这天下之事多有变的,尚不知此后如何。二叔现在又长进,婶子只将家中守好便是,其别人我也管不得了。只不幸我那孩儿没了母亲,幸得公公婆婆垂怜,猜想也可保他安然无事。婶子若念我昔日情分,替我多看着他罢。”凤姐闻之大恸,正欲伸手扯他袖子,忽听二门上传事云板连叩四下,将他惊醒,方知是南柯一梦,忽闻内里人回:“东府得了一个哥儿,蓉大奶奶倒是没了。”凤姐闻听,吓了一身盗汗,出了一回神,只得忙忙的穿衣,往邢夫人处来。
彼时百口皆知秦氏死讯,无不感喟,皆想起他常日趋处,不免悲伤难过一场。又有宝玉闻得此事,忙忙赶来见贾母,立即要畴昔。贾母见他要去,因说:“才咽气的人,又是产房,那边不洁净,实是去不得。”宝玉那边肯依,贾母见拗他不过,只得命人备车。瑧玉闻听也甚吃了一惊,自换了素色衣裳,便要同宝玉一道往东府中来。又有凤姐儿哭到贾母面前,定要去探视的,贾母知他二人常日交好,只得应了,令人好生跟他三人去了。
【第二十一回】秦可卿魂归太虚境·贾宝玉路谒北静王
如是到了十一月,尤氏见秦氏月份渐大,心下非常忧愁,令丫环婆子日夜守着。贾母等人日日差人去看,返来皆道是也未见添病,也不见甚好;别人不知,贾母同邢王二位夫人便知秦氏这是不好了,尚不知可否平安产下胎儿,唯暗自担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