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两三百[第1页/共3页]

费大师的嗫嚅说：“二爷，快领着张思运、张思远去吧……迟了，老祖宗不晓得气成甚么样呢……万一，老祖宗指责我们太太不会管束二爷，叫二爷将先大太太的嫁奁交给她管着，二爷先前许给我们的话，也不顶用了。”

“……先给他们松绑，待我跟他们说完了话，再提。”贾琏想到二三十万，极力安静地说。

“松绑。”贾琏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都撵了。”贾赦一甩袖子，满脸老泪纵横地将身子压在小厮身上，白日里倒是虚情冒充得很，这黑夜里，就满嘴胡说地哭得好不成怜，“都哄着我说，你去了，就替我聘个好的返来……谁晓得那姓邢的，竟然是那么个好法……”

贾琏看向张思远、张思运，只瞧见脸庞清癯、骨架清癯的张家兄弟手被捆在背后，也悄悄地看他。

“二爷，二爷！不好了，”费大师的急仓促地跑过来，紫赯色的脸颊在暗澹的红灯下一照，煞是骇人，“我们抓人时，恰撞见西边二太太陪房吴兴的儿子窜进我们院子里，跟何姨娘那的小丫头亲亲我我。我跟王大嫂子说不抓，张思运家的非要抓。现在吴兴闹到二太太那，二太太去老祖宗那说二老爷明儿个衙门里另有要紧的差事要办，偏被西边聒噪得睡不着。老太太就问，西边做甚么聒噪？二太太回了一句，老太太说‘本来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那张家人也太放肆了些，趁着大太太不在，就敢反叛。叫琏儿领着张思运、张思远来，我问问他们究竟是安了甚么心，好端端的哥儿，都叫他们教唆坏了。’”

厨房里的管事冷眼旁观，不阿谀贾琏，也不劝止他，只问：“二爷，这新端方，是只问过了老爷就好，还是先问过了老爷，还要打发人去西边问了大太太？”

“没有二三十万，那是……十二三万？”聊胜于无，贾琏起初只听人说张氏的嫁奁都拿去弥补式微的张家了，因而想着能“白得”个十二三万也好，归正对他而言都是横财。

贾琏不肯在母亲的人跟前逞强，辩白说：“也不是，是恰赶上二老爷明儿个有事……”对上张思远、张思运的眼神，自嘲地一笑，对着他母亲的人，还回护贾母、王夫人做甚么？“听老爷说，先太太、寇姨娘给我们爷三留下了二三十万？”

贾琏腿一软，几近从椅子上滑落下来，幸亏面前的书案将他挡住了。

“二爷，西边荣禧堂都没如许的端方！”从贵嫂子那得好处最多的莫姨娘先急得叫唤起来。

张思远道：“回二爷，是两三百万。”

俄然前面火光燃起，一阵焦糊味道传来，贾琏领着迎春走到向南厅上，瞥见寇氏灵堂里没人看管，火星燎了幔子，待要骂一句看管火烛的小厮死哪去了，又不耐烦开口，见迎春看，就咕哝说：“放心，烧不到你姨娘的棺材。我就不管，看事闹大了，哪个不安闲？”

张思远再次点头。

“还不是我们这一房人不安闲，摆布西边荣禧堂那的人诚恳端方着呢。”迎春嘲笑一声，既然王夫人另故意管着贾琏，不要他生出“走正道”的心机，那么说，王夫人还不晓得贾珠不见了？如此说来，王夫人养的下人，也不是那么诚恳端方，都瞒着贾珠的意向不跟王夫人说呢。

张思远揉动手腕，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没想到二爷才想立威，就有人急着将二爷踩在脚下。”

“是。”贾琏忙回了贾赦。

“老爷！哥哥瞧着家里的下人很不端方……”迎春赶着问一句。

扈姨娘紧跟着拥戴说：“恰是，二爷既然晓得少了的米粮哪去了，尽管去找那祸首祸首，何必作践我们这些只敢去厨房多要些点心的薄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