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循旧事甫获一线微[第2页/共3页]
说到背面,她的声音越加纤细,倒似有些颤颤巍巍起来。
这下,休说黛玉,就是春纤心内也生出很多酸楚来,忍不住低声劝道:“妙玉师父,原是彼苍有眼,方能于多年以后令人得见隐蔽。既是如此,想来今后沉冤得雪,也非不能。您且细细想来,若非得彼苍护佑,旧年您年事尚小,如之何如?便知内里蹊跷,也无从动手,平增焦心不说,若露了陈迹,反倒误了本身。想来现在原是昭雪之日近在面前,彼苍方借我们女人的话,且将沉冤白于目下。如此,另有甚么可担忧呢?合该起而行才是。”
说完这话,她也拿定了主张,便咬牙吐出别的一番话来:“却才春纤所说不差,休说旁个,只我舅家原是如何,你可晓得?我舅家祖上原是以军功起家,虽则现在累代变迁,现在却还与军中有些香火情分,来往走动未曾断绝。便我所知,就有安然州那一处。你且细想,春纤所言,岂不是应在这里了?”
如许的话,她原是不肯说的。贾家虽待她平常,她却不肯令其粘连上这等事体,且若说道起来,也是一件难堪事,又一定有甚干系的。但见着妙玉如此,相互平日情分也是极好,兼着晓得她的脾气,并非局促过火一类,聪明平和,明理通达,最是可亲可近的,她方从中说道出来,只做安慰之意。
春纤不免有些着恼,暗恨本身行事不周,倒是忘了黛玉平日的身子另有些弱。只是事已至此,她也没有旁的体例,不过极力奉侍,好生安慰罢了。黛玉倒是零琐细碎过了三四日,方渐次好转,心内犹自记取这一桩事。
由此,春纤只跟着黛玉一道低声安慰罢了。
春纤在旁搀扶着,一起无话。
及等回到自家屋舍当中,黛玉犹自沉郁,春纤考虑再三,还是与她偷声道:“女人,妙玉师父那件事但是蹊跷,再不能这般偶合的。我考虑着,那安然州邻近北狄,会不会是杀良冒功……”
她们两个说得不觉,春纤倒是在心中翻转数个动机,模糊想出一点线索来。只是这不过是她心中猜想,又无证据,兼着俱是为女子,连着清查搜索也是艰巨,便只动了动唇,到底未曾说出甚么话来。
春纤不过因着贾府式微无可挽救,方在它的事儿不遗余力,只敢往不好的处所想,却不能往好处考虑――乃是想着尽量断绝黛玉待贾家的靠近之意罢了。现在见着黛玉声色分歧昔日,她便收口不言,反正这话说出口,便是成了的。
妙玉细细考虑一回,果然有几分事理,又是合了情意,方换回容色,只双目当中犹自带了沉郁,口中道:“若能如此,我便身陨,也是了无遗憾了!”黛玉原是想起安然州与舅家来往走动一事,心中实在踟躇不定,听得这话,她忙伸手拉住妙玉,因道;“又浑说!还说甚听了我的话,心有所动。端的如此,便不能做这等考虑!”
不想,这一番心机,却使得黛玉思虑重重,翌日便病了一场。
妙玉诉说一通,不过是心中存下这等事,实在悲忿难明,又恐己身有失,连着这一件事也是烟消云散,再无半点陈迹,各式考虑,方寻了黛玉诉说。现在已是成事,又是多少去了些幽恨,她便有些精力不支,面庞也是失了华彩,一色惨白当中夹着些青紫,瞧着实在不好。
此人并非旁个,倒是与黛玉有过两面之缘的顾茂。说来他现在于京中很有些申明:本是世家出身,描述漂亮,文才出众,端然是一时俊彦,若明岁春闱折桂,榜下捉婿他便是头一个。本来似这等出息繁华可期的少年郎,合该意气风华,走马观花,但是他经历盘曲,却也稳得住,兼着这时亲信长随霍达已是查出旧年父祖那一桩冤案的线索,此时更无半点骄易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