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伤时节春纤解因果[第1页/共3页]
“女人且想,向来春华秋实,若没了花着花落,如何能结实服从?自来花木便如我们普通,虽韶华老去,到底又有厥后者。繁衍生息,原就是这么一个事理。老是老一辈垂老迈去,小一辈垂垂长成,如此一想,岂不是正合了事理?”春纤见着黛玉目光灼灼,似有所动,便接着道:“且就如姐妹们相聚欢笑一场,虽则散去的时候只余余音,好似繁华落尽,可若不是常常相聚,如何来的情分?又如何能有下一场相会?天然也是前消后继,情分越长。”
幸亏黛玉现在心机开畅了些,又有紫鹃春纤等一心为她,实在安抚熨帖,倒也减去五六分愁绪,且归去吃了一盏茶,见着外头竹影森森,心内反生了些清冷之意,因道:“昔日感觉满室皆绿,久了反而生出几分苦楚,夏季又比旁处森冷些,于保养不敷。现在暮春时节,百花残落,见着苍翠如旧,倒减去三分伤感。”
黛玉微微一笑,且要说话,忽而昂首见着宝玉正自往这里行来,眉头由不得一皱,少不得唤住了他,又略说两句话,宝钗便自款款行来。见着这般景象,黛玉心内越产生了腻烦,只起家笑着道:“想来姐妹们都等着我们呢,早些畴昔才是。”
顾茂闻说如此,霍然起家,面上已是一片欢乐,且带七分瞻仰,三分惊奇,半晌方问道:“果然如此?”
这却正震惊黛玉心肠,她不免有些怔怔,且坐在那边想了半日,却连一句话也未曾说,似有所悟,又有所觉。紫鹃见着她如此,悄悄将那茶盏推到里头些,又牵着春纤的衣袂到了外头候着,却不免悄声感喟,道:“果然读了书的,便是分歧。你这些话,只怕正对了女人的心呢。昔日里我常有话劝女人,只晓得她心机分歧旁个,却又无从提及。本日,若女人当真听了进心底,再好生抖擞些,才是端的好呢。”
由此,春纤忙挑了然烛火,又将提壶里取了温水来,且倒了一盏先送与黛玉。烛火之下,黛玉清楚瞧见春纤满面睡意,发髻倒是划一,便知是为着本身的原因,便道:“我总有几日不能安睡的,你若也如此,倒是叫我心中难安。好好睡去便是,不然明日里怕失了精力。”
如许的话,鸳鸯天然不敢等闲接口,只含笑道:“可见老祖宗心疼林女人了。只是我私内心想,林女人若不是这般知冷知热的心,也便不是林女人了。”
谁知这本就暮春时节,偏又有些风,黛玉走了小半段路,不免见着满目俱是落红,心下伤感,行动也渐次沉重。春纤在侧相陪,见着她双眉笼烟,眸中含愁,自有一番娇怯不堪之态,便扶着她至一侧的亭子里坐下,又道:“便说女人好好将养着,不必去了。偏不听,只说今番原是芒种,且要饯春一回。”
黛玉也不推让,只应了一声,就自归去,再瞧着薛宝钗且站在宝玉身侧,心内不免生出三分讨厌,暗想:这薛家不但家声不谨,连一点廉耻也不顾了,为着攀附一门婚事,倒是使了女儿胶葛不休,虽说宝玉行事很有分歧礼节,到底出自本性,这薛家女儿倒是紧跟在后,常常宝玉来了,她便过来,真真是……不过是二舅母做依托,压下这些个闲言碎语,到底失了闺阁女孩儿的风致儿。
春纤也是悄悄出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窗外,却见着宝玉正往这里来,心内又是一堵,因想:木石前盟,原起自精力共鸣,黛玉虽则现在有所分歧,且将宝玉搁下,但是她心性如旧,不减高洁,只怕宝玉这一腔钦慕,也是难改呢。
贾母也是点头,道:“你说的是,这般情意可贵。”由此,她心下一动,便令取来一个匣子,重头取了两支云头快意长簪,令与黛玉送去。黛玉得了这簪子,细心体味一番,只将指腹悄悄摩挲着,半晌才是放下,悄悄想道:昨日才是那般说了一回,今儿个我便病了,非论谁个看来,约莫都会有些别样的考虑。外祖母自不例外,她又令人送这个来,莫非是取了这簪子的快意两字,以安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