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同戚戚真心换真意[第2页/共3页]
由此,她方说出这么一段话来。
紫鹃犹是想说两句,却吃春纤一扯,四目相对后,只得悄悄拿帕子擦了擦眼,且扯出一丝笑来,应道:“这窗纱新糊的时候都雅,现在不翠了,日日瞧着却不觉,还是女人细心。我这就换了去。女人,可还是是这个色彩?”
妙玉却垂垂和缓下来,只轻声渐渐着道:“人间事,便是如此,可与言者无二三。这一桩苦衷,我已是在心中磋磨数载,痛恨有之,哀思有之,惭愧有之,渴求有之,虽常欲看破,到底耿耿于心,不能放心。现在一朝说道出来,犹自不能冷酷度之。想来此身此世,竟也不能脱身了。”
这厢黛玉犹自安慰妙玉,因轻声道:“虽是尘凡以外,到底父母恩深,天然不能冷酷。”但是,到底这一桩也算她的苦衷,不免又忍不住叹道:“可惜生老病死,竟不能身代。”
声音淡淡,且在这一方静室只能缓缓散去。
春纤见机,忙将那崔妈妈搀扶出去,又低声安慰。不想那崔妈妈倒是冲动不已,竟哀泣说出别的一件内幕来,倒是后话,临时不提。
春纤微微一怔,看着黛玉眸光深深,似一潭深水,虽有波澜,内里倒是一派沉寂,不免心内一叹:她话里意义,已是清楚,并不觉与宝玉婚事能成――先前贾母便拗不过,只得愿意背意地退步,且让黛玉住在潇湘馆内。有这一件,今后便能有第二件,第三件,终究如何,想来贾母大哥,又能看到甚么时候呢?夫死从子四个字,可不但是一句话,倒是真相。
黛玉对此也说不得旁样牢骚,唯有冷静罢了,目光却落在窗纱之上。半日畴昔,才是道:“这窗纱倒是旧了,明日里也令人淘换了去。旁人如何,也没甚么何如,我们自个该是如何,便是如何,老是好生打理就是。”
黛玉也晓得这话说得逼真,又早在心中揣摩过得,只因她平日多愁善感,自来便爱哭,到底冷静哭了半晌,才垂垂收声收泪。
本来,妙玉本名苏颐,为姑苏苏氏长房嫡派,其父原为京官,又世为大族,家资大富,几可敌国,却只得她一个女儿。背面父母故去,她又已削发,一应家业俱是为族中所夺,如何能容得她出家!今后以后,自是阔别故里,青灯古佛,方能得保安然。
“我本偶然,便也无甚关碍。”黛玉取了帕子拭去泪珠,面庞已然平和,神采淡淡的,只昂首看了紫鹃并春纤一眼,双眸幽深,似与常日分歧,因道:“至于旁的,纵有非常的心,也是各有分歧。先前我们择取了潇湘馆,就是一例。”
春纤动了动唇,到底将到了喉咙的话咽下,紫鹃倒是忠心,瞧着黛玉眉眼深深,神情淡淡,竟比昔日那哭泣之态更觉悲惨,虽是夙来慎重的,此时也不免红了眼圈儿,不免哽咽一声,道:“女人,若真是如此,摆布难堪且不必说,外头那一起子小人,甚么事儿不嚼两句的?从今而后,可如何自处?”
听得这一串话,妙玉一时如同木鸡,竟连着呼吸也是轻微了。
闻说如此,妙玉蓦地一怔,再看得黛玉言真意切,只感觉一颗心也似被死死攥紧了,张口欲言,却只得双泪涟涟罢了,旁的竟不能说出一个字来。
黛玉闻说如此这般,不觉也想到现在本身处境,越陷越深,不觉哭泣出声,半日也不能自抑。那声儿又极细弱极哀泣,实在让民气中一颤,且生苦楚之感。
想到这里,黛玉便垂垂生出抖擞之意来。
“父母之恩,合该相报。现在旁样不说,莫使他们一腔心血,化为乌有,空为你我担忧,倒是头一样。旁的甚么,竟也只能说是天命民气,分歧变动罢了。”黛玉也是经历父母之丧,特别父亲如海身故,多与她呕心沥血有干,自也能体味妙玉五六用心机,只是事到现在,多说这些又能如何,竟还是劝她善自保重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