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九章 泪眼执手相别天涯[第1页/共3页]
好半日畴昔,方相互略略好了些儿。此时探春远在边塞,倒是黛玉邃密,虽说心中缠绵难尽,竟还能开口问一句:“当真再无转圜之理了?那穆家使你代为和亲,圣上、朝臣竟无一人言语?就是那穆家,也无人冲突?”
宝钗见他如此,心中又酸又痛,反劝道:“宝兄弟,现在你但是晓得了。这世道便是如此,一家子没个依仗,不过任凭欺负了去。昔日我劝你留意经济宦途,原也是这般心机。”宝玉传闻,昂首望了畴昔,见她双目虽是红肿,却还是昔日端庄娴雅模样儿,一丝儿格儿也未曾错了。
双目对视之时,两民气中皆有所想,却都不知如何言语,竟只能悄悄对视罢了。
屋子里顿时一静。
宝钗虽知如此被人辖制已是不免,到底心中难平,必得了那奶妈之子的卖身契,方松口与穆家做了义女,又上书求为和亲。穆家则将县主昔日所攒下的嫁奁并金银等物皆细细备下,一准将宝钗发嫁。朝中虽有所觉,但是穆家倒是使了非常力量,不说联络各处讨情,又与圣上放了些军权,又应诺一应嫁奁等物皆有自家出,毕竟将此事办成。
毕竟薛蟠性命已是握在穆家手上,便是鱼死网破,原也是得不偿失的事。又有穆产业今已是逼到跟前来,一日两日的折腾薛蟠。再要迟延下来,唯恐他就是保住性命出狱,也损了筋骨寿数。可真要忍了,世人又实在心气难平。又有王夫人、薛阿姨,平日里爱宝钗如珍宝,如何舍得?
但是他再要闹腾,那边圣上旨意已下,又能如何?竟也只能办理起来。倒是那穆家也晓得自家行事霸道偏狭,一应东西都挑了顶尖儿的来,连着打发过来的人也非常殷切,又有婆子丫环日夜守在门口,唯恐有个三长两短的。
圣上应诺以后,穆家立时打发人往衙门措置,不出一日风景,便将薛蟠放出。
那薛阿姨寻畴昔,不等丫环婆子下去,她便已是红了眼圈儿,带着哭音道:“姐姐,现在我这儿竟不知如何是好了!”王夫人原不晓得本日情势,只说还是昔日那般,便劝道:“这又有甚么体例,只渐渐回转便是。想那东平郡王也不过一时之气,哪儿就能为个奶妈,竟就结下深仇大恨的?”
彼时姐妹重聚,如果昔日里早已是一片嬉笑顽恼,这会儿却都安温馨静,一声儿也无。临了临了,也不知谁忽而抽泣一声,大师便都泪如滚珠,哭泣起来。宝钗见她们如此,又想着今后远嫁异域,如昭君出塞,再无返来之日,也不觉红了眼圈儿,双泪滾将下来,却还非常端庄地劝道:“原这也是我的命数罢了。何必难过?”
有了这两句话,世人再忍不得,皆是泪如雨下。
“这、这可如何是好?”王夫人听着首尾相连,竟都是在情在理,不觉面上一阵青白交集,又重重跌坐归去:“若真是如此,怕这事绝难善了。不可,这事儿需求说与哥哥、老爷。他穆家虽是郡王府上,我们也毫不能任凭欺负了去!”
莺儿等人早在外头听到了声响,心知必有些变乱,一发蹑手蹑脚不敢言语。人声既无,一屋子便只剩下萧索清冷之意。宝钗转头见着如此风景,虽是最明白不过的人,这会儿也不觉震惊心肠,偏过脸去悄悄感喟一声。这感喟声似清风又似悲鸣,缓缓消逝,仿佛向来都没有过普通。
元春满面病容,气味奄奄,却另有些精力,不消抱琴言语,自家摆了摆手道:“原我头前悲伤过分,略好了一点,偏又染了时气,竟又有些烧起来。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哪儿就能立时好了的?母亲尽管放心,当今我已是渐渐好转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