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页/共3页]
摘帽是甚么呀,不是浅显意义上的把帽子从脑袋上拿下来,是逮獾人的行话。老百姓要挣钱,甚么辙都能想,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没有一样不能操纵起来。逮獾是门行当,不过光凭人不可,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的,得找狗做帮手。好狗不嫌多呀,白日到处物色,瞧准了别人野生的,早晨就偷去。偷返来了不是立马干活,事前得调度。怕跑动的时候耳朵兜风发声儿,得剪掉耷拉的上半截,让它竖起来。另有尾巴,尾巴摇起来一根鞭,必须把不直的那截剁了,品相好了才是合格的獾狗,这个剪耳朵剁尾巴的过程就叫“摘帽”。
上车就松泛了,靠着车围子,顶马跑动起来,半夜里的都城干道不像白日似的人来人往,青石路往前伸展,大玉轮底下,路面泛出幽幽的蓝光。酒喝多了上头,车厢的一角供个满天星的香炉,里头香塔燃着,袅袅烟雾直冲脑门子。把竹帘打起来,吹吹冷风,人也复苏些儿。
“死不了。”他搁下筷子,闻声外头有人号召,从墙上摘了草帽戴上,肩上挎好了阿谁泥黄的褡裢,这就出门去了。
“得得,别瞎扯了。”她胡乱回了两动手,转念想想,本身也确切缺钱。要上长白山得有川资,奶妈子那男人还动不动进城来找她,张嘴说揭不开锅啦,要钱。不给?不给把你出身抖漏出来!你是温禄的儿子,你爹犯了极刑,你还装良民在衙门当差?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嘛,以是得给他封口钱,免得他砸了她的饭碗,好歹刽子手也是门端庄谋生。
定宜白他一眼,“德行,就惦记讨媳妇儿!”
乌长庚夹菜,瞥见一根肉丝儿,往她碗里拨一拨,慢吞吞道:“我告了几天假,今儿就走。外头车都预备好了,关城门前出去,夜里赶路风凉。后半夜找个处所搭席棚,哪儿住不是住啊。吃呢,道上有舍粥的,有舍馒头的,你要消暑,另有绿豆汤候着你呢!”说完了拿筷头指导他们俩,“我不在,都给我踏结结实的,不准肇事。夏至你是师哥,带好小树服侍好差事,出了岔子唯你是问,晓得吗?”
定宜有点儿难堪,想去又撂不动手,看看师父神采,师父倒宽宏,耷拉着眼皮说:“去吧,别肇事啊。”师兄弟俩从速嗳了声,从墙根那儿蹭了出去。
定宜说不过他,贩子里待久了,为挣俩钱用饭,谁不动点儿谨慎思呢!偷就偷吧,归正就这么一回,下回她可再也不干了。
“不偷,去鸟市上转转,不是有卖狗的摊儿吗,我们买一只得了。”
三爷就笑啊,“不是我说你,你也不挑日子,今儿都在呢,老爷子等你一个时候。”边说边点头,“你啊,不该养鸟儿,该拜师做玉匠。这手一个水呈,那手一把锉刀,花瓣上一条槽都够你揣摩半天的。这慢性子,慢出道行来了,不开玉作坊可惜了。”
夏至不信邪,“肉搁到明天该臭了,今晚非喂出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