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卿本佳人（1）[第1页/共3页]

模糊约约，那人走了出来，竟是几日前他在街上捡的“小哑巴”，但她刚才清楚出声叫住了他。

一句话，刘五浑身冻住。

“天牢有重兵扼守，你单枪匹马连牢门都闯不进。”

瘸三儿裹着一块儿破油布，冻得牙颤抖，惶惑不安地望向头顶巴掌大的一片天。“这雨且得再下呢，五兄弟，要不今晚去城北溜上一趟？”

对皇都里的乞子来讲，再没有比天桥底下更避风的地界儿。

风声淹没了桥风洞里的呼噜声，似冤鬼夜哭。

“畴前江家人得胜回京，那兵大爷身上也有如许的印子，你是国公爷的兵，可那护国公府都已经没了，羽驰军都改名尽忠军了，你想以卵击石不成吗？”瘸三儿抱着刘五的腿，仿佛使尽满腔的力量才将这些话说出来。

刘五目色凝凝，瘸三儿瞧他这神采便也懂了，他只求出来，想必没有想过再出来了。

“熏得慌，我去湖沿儿上……”

说罢“小哑巴”便阔步朝河岸而去，天涯似有傍晚，他行动极快，刘五跟着都更加感觉吃力，起先刘五仍有疑虑，但越跟的久了，看她闪避防军时的身形，和翻墙跃壁时的技艺，刘五只剩了发自肺腑的冲动。

瘸三儿心口一疼，又哭了起来：“莫要去，莫要去……”

此人戾虽戾，大师却都信他，他们也倚仗有这么个凶的，才免了很多的凌辱。

刘五充满青筋的胳膊露在北风里头，恰好现出了一个羽毛样的印记。起初凡是这标记被露在外头，刘五必定要忙着讳饰，可现在刘五却不想去遮。

三朝帅府，一门英烈，老国公四个儿子都死在了疆场，他白叟家年近八旬仍坐镇边疆，就是如许一门忠魂，却不晓得谁给栽脏了四条极刑，生生给诛了满门。

“你管那么多何为，你觉得城外是个好描述？这三月未到就连着四场雨，又得是个涝年，再过个把月，城外得堆上几百的流民，现在我们饿个三五顿的也不会死，等城防松了我们也就松快了。”刘五正给一个小乞子绑草腿，之前年关以后总能淘置点儿破棉衣返来，本年也只能用草姑息着裹身了。

“不准去……”瘸三压着嗓子喝道，挂着黑污的脸上噙着两眶泪泡。

彻骨的酷寒似把刘五满身洞穿，这个长相奇丑的男人竟然踉跄了一步，“你……你如何……”

“唉呀！”瘸三儿痛呼一声，“这不找死吗？”

刘五大惊，“你是甚么人？”

刘五被瘸三儿缠住好久，恐误了大事儿，将他拖到背风的石头前面，便加快步幅分开。

刚走了十几部，忽闻洞口暗影处极轻的一声：“留步。”

景历二十九年春，大樾京都晏州城刚下过一场春雨，冰刀普通的冷雨将街路上最后一点雪沫也洗成了泥，煞凉的夜风吹进桥风洞，收回抽泣般的声响。

刘五在都城里讨了三年的饭，和瘸三儿处的时候最久，此时见这个年过五旬的男人哭成这般，心中不免动容。

刘五被他抓住了裤管，一时摆脱不开：“罢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瘸三儿手上颤抖：“就在洞里头松。”

“小哑巴”穿戴一件半破的袄子，面孔被泥污遮了多数，一条大辫子垂在身前，毛毛躁躁的像春季里的枯草。畴前只见她佝偻着身子不说话，现下倒感觉这女人身上有着几分男儿的傲骨。

刘五身材一僵，使力甩开他：“莫管，老子憋得慌。”

半夜天时，刘五坐了起来，冷风早把他满身灌透了，但他还是风俗性的紧了紧尽是破洞的袄子。穿鞋的时候刘五踌躇了一下，把本身囫囵的布鞋往边上推了推，拿了中间瘸三儿的洞穴鞋穿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