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急景凋年[第1页/共4页]
时有古今,地有南北,字有更革,音有转移,势或乖异,境或分歧,唯有此情不更移,使心隔千古而相通。
重楼忘忧防风
谢氏心下虽生疑窦,又不敢多问,察言观色半晌,见他仿佛当真并无愠意,又缓缓进言道:“妾想,新孺人虽位分不高,倒是陛下亲封,若今后诞下麟儿,便是殿下的元子。殿下若理万机而有微暇,也无妨拨冗过她阁内示恩一坐。”定权用心吃粥,并不该声,直至将一碗薄粥吃尽,方望着牙箸笑道:“你这主中馈白天可还想出了甚么筹算?”
太子的宫人怀娠,在太子元子短命后的数年,还是头遭。是以周循珍而重之报与王慎,王慎复又珍而重之上报给天子。次日一早,便有诏令下达,命宗正寺为此宫人玉牒登籍,册封为孺人,复又加恩一级,食从五品昭训俸禄。如此深恩厚爱,足见天子于此事甚为欢乐。
定权将碗箸放回桌上,以袖蔽面,取巾帕拭了拭嘴角,又取过宫人捧过的金盏,漱完口,才朝谢氏一笑道:“你既然有如许筹算,照你的意义办就好了。只是顾娘子现下怀疾,便不必教她走动了。”
阿宝待他拜别,渐渐走至灯前,亲身取火媒将阁内大小灯烛一一引燃,顺手将那张药方就火扑灭,看着青砖地上的余烬,悄悄叹道:“冤孽。”
……
是夜谢氏奉宣严妆入阁时,太子正在阁内写字,便叮咛宫人请良娣稍待。谢氏的边幅虽不若当时蔻珠挖苦的那般不堪,尚在孟仲之间,只是肌肤微黄,年纪到底也长了几岁,却也并不至于用明丽来描述。现在身着一件绯红褙子,便烘托得神采愈发暗淡。定权走出看到她灯上面庞,也不由微微蹙眉,刹时又和缓了面色,悄步上前,从侧伸出双手护住她手问道:“我听到铁马之声高文不断,外头但是酷寒得很?”谢氏吃了一惊,只觉他双手仿佛比本身的倒还更冷些,到底不惯他这般温存,遂借施礼之际不动声色将手抽了出来,微微一笑,颊畔翠钿明灭,倒不失端庄温婉,柔声答道:“妾出去一会儿,早已经不冷了。”定权点头道:“你如许行来走去,想必不便,不如明日便叫人将这边的配殿清算出来给你居住可好?离我近些,也免得路上着了风凉。”这确是莫大的恩情,何况出自太子之口,更是破空之事。谢氏受宠若惊,赶紧见礼称谢,欣喜昂首时却发觉太子目光恍忽,不知神思所寄那边,久而才回过态来,笑道:“我本日误了晚膳,谢娘子此时便陪我用些罢。”
几人同仇敌忾,大获全胜,从吴孺人阁内出来,余勇犹可沽之。结伴而归,一人问道:“本日怎不见那人露面?”旁人低声笑道:“如何你还不晓得?说是病了已经有几个月了。”遂将此人如何不知天高地厚,恃宠与殿下辩论,又借病摇尾索怜,无法殿下已心生讨厌,终使坠欢难拾,君情妾意东西各流,这才叫本日这卑贱之人坐收渔利,入室登堂之各种情事娓娓道出。听者心对劲得,点头道:“我早便说了以色事人者,能得几时好处?何况她还没有色彩。”旁人亦点头称是道:“那人这下却弄巧成拙,病了这好久,仍未见好转,只怕真是转成痨病了。可见这断根之草,你便随它逐风癫狂几日,看到底又能如何。还不是落花流水,一样不堪的穷命?”几人言语投机,在廊下唧唧咯咯又说了半日,才怅怅地散去。
这天离除夕不过三日,定权在书房内守着茶床独坐大半日,又听一酒保出去回报了几句午前之事,不语很久,方点头表示知情,面上神采不改,持续点茶直至日落方住。差人撤去茶床,想起仍有一事未了断,见一旁侍立着一个小内侍,遂招手叫他过来,想了想,提笔在一张素笺上写了几个字交给他,又和蔼叮咛了他几句话,道:“你到顾孺人的阁中去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