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百岁有涯(1)[第1页/共3页]

长安将信函细细支出怀内，道：“这个臣免得。”说着又摸出了一个小小纸包，交到阿宝手中。阿宝隔纸一捻，心中突地一跳，猛昂首咬牙问道：“这是甚么东西？”长安笑道：“娘子放心，殿下一贯仁孝，怎敢起这大逆不道的动机？这是殿下贡献娘子的，请娘子平常服用。”说着拈起妆台上的一支一点油金簪，道，“一次挑一个簪头的量，用水送下便可。”阿宝迷惑抬首，道：“我并没有病，这是甚么药？”长安仍带着那抹温吞笑意，慢条斯理道：“五殿下晓得太子殿下现在宠嬖娘子，娘子现在虽无恙，只是怕长此以往，不免会有抱病的时候，岂不碍事？服了这药，便不必忧心了。”阿宝方明白赵王是怕本身将来怀娠异心，淡淡一笑道：“殿下考虑全面，妾先在此处谢过殿下的厚意。”长安躬身道：“娘子如果没有别的叮咛，臣便先辞职了。”阿宝半日方点头道：“你去吧。”长安出门前又打量了她一眼，只见她右边的蛾眉如胡蝶的触须普通，悄悄地扬了一下，然后静了下来，仿佛统统都没有产生过，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庞就如同月下开出的一朵红色昙花。

风停了，人也定了，当全部延祚宫表里一片沉寂时，便能够闻声更漏中水滴的声音，顺着铜漏嘴，一点一点滴下，绵绵如檐间春雨。顾孺人放动手中书册，起家渐渐走至几前，伸出一只手掌来悄悄封住了更漏的漏嘴，转首望向窗外。窗外是深不见底的夜色，壶中的木箭也已经指过了亥时。她移开了手掌，那聚堵在掌心的工夫之水又开端重新下坠，冰冷地，沉重地，淌过指缝，滴落到铜盘上，积成一汪小小水潭，在烛光照不到的处所，泛动着深渊才具有的青玄色光芒。

阿宝伸出双手，袒护住了镜中人嘲笑的嘴脸，冷静低下了头去。至很久忽闻身后有人唤道：“顾娘子？”她顿时惊觉，转头只见是一个面熟的幼年内臣，不知几时已经入室。阿宝放下了手，猜疑问道：“你是何人，来有何事？”小内臣浅笑道：“臣长安，是太子殿下的近侍殿下遣臣过来看看娘子。”阿宝未及细审，心中竟然已是一片压抑不住的喜乐，浅笑道：“殿下如何说？”长安笑道：“无事。殿下只是向娘子存候，顺带让臣上奏娘子得知，娘子府上，统统安好。”阿宝的笑容渐渐僵在了脸上，高低细心打量了他很久，方回过神来颤声问道：“你说甚么？”长安笑道：“殿下晓得娘子谨慎，特地叫臣带了封信过来，请娘子金目御览。”说罢从袖管中抽出了一封用函套封好的手札，揭开封泥，交到了阿宝手中。阿宝游移着接过，抖动手三四次才翻开了封套，展信旁观，其上只稀有字：臣楷恭请东宫侧妃顾氏金安。后加私印，并非用朱，而是用墨，就如事前商定好的一样。

长安冷静看阿宝一眼，笑问道：“娘子可看细心了？”阿宝半晌方点头道：“是殿下的亲笔。”长安笑着从她手指间将信纸取回，重新封入了函套中。他回身走到烛台前，揭下灯罩，连着函套一同就火，眼看着烧尽了，方转头道：“娘子看清楚了就好。殿下说夙来疏于问安，还请娘子包涵。”阿宝勉强展唇一笑道：“殿下这是折杀妾了。”长安笑道：“娘子这话，臣天然也会传达给殿下。殿下另有一事，想请娘子示下。”阿宝沉默半晌，低声道：“殿下有何旨意，使君明说就是。”长安道：“也无甚大事，不过是从八月十五到本日，这前前后后事中情由，殿下还未曾全然想明白。太子殿下可曾跟娘子说过些甚么，或者娘子都见过些甚么，晓得些甚么，殿下还要请娘子见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