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草满囹圄(2)[第2页/共3页]
正说着,便听殿外来报,道王慎从宗正寺返来复旨。天子见到他,问道:“太子安设下了?”王慎答道:“是。”天子又道:“你可细细查过了,他没怀甚么东西出来?”王慎道:“臣等都已查过了,甚么都没有。”天子道:“他说了甚么没有?”王慎躬身道:“殿下甚么也没说,只是嫌预备的衣服不洁净,不肯意换,还是穿了本来的。”天子也不再究查,笑了笑,随后又道:“你这些日子不必到朕这里来了,就住到宗正寺里去,给朕照看好了太子。他一食一饮,一举一动,都要好好留意,晓得了吗?”王慎跪答道:“臣领旨。”天子这才点头道:“去吧。”
定权冷静看了她一眼,道:“你也坐吧。身上的伤还没好,又折腾了一整天这内里又是甚么?”阿宝将那承担拢了拢,道:“给殿下带的几件洗换衣裳和几本书。方才叫他们翻得乱了,妾收整一下再请殿下过目。”定权用手悄悄叩着桌子,嗟叹道:“现在只觉这身躯都是多余的,还需求甚么衣服?”阿宝看了他一眼,点头正色道:“殿下不要想得太多。”隔了半晌,又低声加了一句,“黄河另有廓清日,非论如何,妾老是……老是陪着殿下的。”
定权微微一笑,道:“不错,黄河另有廓清日,但是阿宝,你相不信赖,人的委曲就是有万世也不能昭雪的时候。更何况,这桩案子里头,我也没甚么委曲可言的。不过是下错一着,便满盘落索。技不如人,该当如此,有甚么好抱怨的?”他如此言语,阿宝也默不出声,将包裹携入了阁房,半晌才面红耳赤而出。定权奇特道:“又如何了?”阿宝嗫嚅道:“屋里只要一张床。”定权哑然发笑道:“那你叫人去找阿谁吴寺卿,看他现在肯不肯再抬一张过来。”
春季的天气和春夏老是分歧,方才看着外头还只是一层昏黄,一瞬眼便全黑了下来,中间仿佛没有半点起承转合,就如许大剌剌地连接在了一起。就如同人生一样,朝穿绣锦衣,暮作阶下囚,却仿佛本来便是再天然不过的事情。定权伸手推开门,刚向外踏了一步,院里保卫的金吾便齐齐施礼道:“殿下!”定权点点头,道:“吴庞德呢?天都黑成如许了,如何连盏灯都不点?”两名侍卫相互看看,回道:“殿下请稍候,臣等这便去咨询。”定权“嗯”了一声,又向外走了两步,那侍卫又是一抱拳道:“殿下!”定权皱眉问道:“陛下给你们下的旨,是叫本宫不准出这个院门,还是不准出那道屋门?”见侍卫相顾无语,悄悄一哼,便撩袍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了。正值月朔,没有玉轮,天气本不好,又无灯火,四周黑成一片。秋已深沉,既无鸟叫,亦无蝉鸣,四周虽有十数个侍卫,但各据一隅,半分声响也无。一片死寂当中,只要晚风掠过败草,低低哭泣,灌进袖子里,潲得一身都凉透了,却也不肯回到那间屋中去。
就在宗正寺里为了更不换衣争闹的时候,定楷已经先回到宫中,见了天子,行过礼一语不发。天子问道:“你没有跟去?”定楷叉手道:“臣不该畴昔的。”天子道:“如何?”定楷道:“殿下还是君,也是臣兄长,臣如何好去?不但殿上面上欠都雅,臣内心也过意不去。”天子点头道:“你还是明白事理的,这么多年的书没有白读。”定楷低头道:“谢陛下。陛下,臣另有一语,请陛下恩准。”天子顺手将手中册页扔到结案上,道:“你说。”定楷遂将西苑中见到的景象大抵论述,方道:“臣想替殿下讨这个恩情,也不知陛下可否赏臣这个脸面。”天子皱眉道:“朕天然会安排人去奉侍。他是去待罪自省的,还带着个女眷,算如何一回事?”定楷道:“这也是殿下开了口,臣才过来问问陛下的意义。”天子问道:“阿谁女子是甚么人?”定楷道:“传闻就是六月间封的阿谁孺人,姓顾。”天子哼了一声,道:“太子这当口都不肯撇下她,系臂之宠,竟至于斯吗?”定楷答道:“也不是的,是这位顾孺人非要跟去,殿下倒是说要让陛下晓得,也算是他又一言行不检之处了。”天子听了这话,沉吟半晌,方道:“朕就给你这个恩情,让她畴昔吧。”定楷忙躬身道:“臣亦代殿下谢陛下恩,臣这便去了。”见天子点头,这才退出。天子望着他的背影,如有所思,问陈谨道:“阿谁姓顾的孺人,是那里人来着?”陈谨赔笑道:“太子殿下仿佛提到过,说是清河人。”天子道:“不错,朕记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