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悲风汩起(2)[第2页/共4页]
王慎一时无话可答,定权指了指御案上累累文书,自语道:“可知是真的了。”
定权亦已晓得此事,几次揣测,还是冒大不韪差人去唤了张陆正入宫。张陆正自后门下车,便被内侍径直引至后苑,见定权正反剪双手站立于太湖石山顶上的风亭中,便也提袍登上,躬身向他施礼。定权顺手托他起来,手指远方道:“孟直也来瞧瞧这早秋的色彩。”张陆正顺他指向翘首望去,天青云淡,遥遥可见京郊南山,还是一片郁郁苍苍之色。金风已至,身居高台,更觉万籁腐败。脚下几株高大枫树,叶缘已微微泛红,万叶千声,顶风作响。他回顾去看定权,见他端然独立,一袭平常紫色襕袍,广袖当风,衣袂翻飞,态度湛然如同谪仙。只是这位谪仙的嘴角却抿得铁紧,见他看向本身,才微微一笑道:“何如?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笑容丢脸,王慎心上也感觉难过,只得罢休先行拜别。定权伸手去撑空中,跪得太久,脚一酸麻便跌坐在地。如是望去,殿外恰是赤色落霞漫天,殷殷地灼着眼睛,四周的金砖却如一注秋水,不凝不冻,但寒凉入骨。全部晏安宫中,燃烧着一片冰冷的火海,他渐渐合上了眼睛。
见礼已毕,天子手指着御案上满堆的奏呈道:“太子过来看看吧。”定权走上前去翻看了四五件,见与本身已得知的都大抵不异,这才放下,叉手退立一旁。天子问道:“你感觉此事当如何措置?”定权恭谨答道:“臣不敢专擅,还乞陛下圣裁。”天子高低打量了他一眼,厉声喝道:“跪下!”
他必不肯说,定权也没有体例,只道:“娘舅且回府去吧,陛下说要查,不知想查到何时。归根究底,或许还是客岁那桩事情,惹陛下挂记这么好久。娘舅说我胆小,我却半点不悔,李相死不死,我都是一个死,杀他就能多活一日,我也会杀他的。”顾思林点头道:“你这幌子装得太大,诛他一人便可,非要连带上一大师子,七十多口人。惊天的大案,怎叫陛下不去牵挂?”此事诸多盘曲内幕,定权也并不想和顾思林做太多解释,只是咬牙嘲笑道:“娘舅在外不知朝中事他犯的是谋反大罪,本朝法规,明文载定,便是要族诛的。我既为储君,更当守法守纪,这类乱臣贼子,娘舅,放在你军中,你能够饶过吗?”他侧面说话时的神情,仿佛便同顾思林影象中的胞妹无二。顾思林心下慨然,只得答道:“是。”
待天子去远,王慎方上前搀扶定权,却被他一把推开。定权半晌方昂首道:“常侍先去吧,我在这里再留半晌。”王慎摇点头道:“殿下,千万不要再惹陛下活力了。”定权笑道:“陛下活力,老是我这个做儿臣的不孝便是了。阿公,贤人说不孝子,天厌之,神弃之,人共诛之,这是真的?”
定权微微一愣,赶紧撩袍垂首跪倒。很久方闻天子道:“朕初时觉得只是几个幺麽之徒,妒忌军功,企图沽名卖直,才闹出来这等事情。不想现在竟然连你也牵涉了出来,你且在这里跟朕说实话,究竟有没有干预过边事?”定权点头答道:“绝无此事,还望陛下明察。”天子看了他半晌,方道:“没有便好,若真有如许的事情,朕便饶得了你,国法家法也饶不了你。”定权顿首道:“臣虽驽钝,亦知兵者国之大事,岂能够儿戏摆布之?何况君父在上,臣安敢僭越妄为,冒天下之大不韪,行此丧芥蒂狂之举?便是顾将军,臣也可包管,断无所言之事,求陛下圣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