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青眼白云[第2页/共4页]

定权嘴角上翘，笑容对劲，苗条的手指保重地抚触过她的双眼。她的双目通红，他记得书上面说，爱人之目是青色，而红色，是恨的色彩。他另一只手按在了她赤裸的胸口，刚才他嘴唇盘桓的和顺的处所，他的声色一样和顺如水，“阿宝啊，他们谁都能够这么说，唯独你没有资格。一个本身也没故意肝的人有甚么资格来评断我？”

皇孙暴露了一个满足不已的笑容，忽又一阵短促咳嗽，直咳得喘不过气来，很久稍稍安定方问道：“娘，六叔呢？”太子妃抚摩着他的额发，道：“六叔睡了，阿元也好好睡罢，明天起来，便能够和六叔一起玩了。”皇孙面上是对母亲信赖不疑的神情，点了点头。太子妃哽咽问道：“爹爹返来了，阿元想不想看看爹爹？”皇孙想了想，低声道：“爹爹在忙国事，吵了爹爹，爹爹不疼我了。”他伸出一只小手，悄悄摸了摸太子妃乌青的眼圈，边咳边安抚道：“娘如何哭了？阿元明天就好了，娘去睡罢，看眼睛都黑了。”太子妃点点头，将他的手捧在两掌心，道：“娘想看着阿元睡着。”

太子正在顾孺人阁中，王事已榖，阿宝未料他仍会来此，定权亦不言来意，二人劈面呆坐了近一个时候，冷静并无半语扳谈。他既始终神思恍忽，阿宝终究站起家来，也不睬会他，独自净手拈香，爇于暖阁表面安闲宝相之前，祷祝虔诚。定权静观她行动，不言嘉许，不言反对，不问启事。

在此时，没有甚么言语能够比这一句更伤透她的心，没有甚么言语更能彰显他草率磨难下的无私与凉薄。她还是定定望住他，用掌心抚平他混乱的鬓角，摸索着扣问道：“殿下，莫非殿下和他们说的一样，真的毫偶然肝？”

她再展开眼时，他已经拜别。

张如璧与随后即到的赵养正前后细心诊判过，虽已明知无济于事，仍旧重新写了一纸常方交由典药局前去熬制。两人至太子妃阁外廊下交头接耳道：“若早两三日，或可转圜。”赵养正点头道：“年幼孱羸，正气不敷，卫不御外，逆变过急过凶，便早两三日，也难定论。”张如璧道：“若一早便细心调度，不至拖延太久以失治，或不至此。现在……只能看可否过得彻夜了。”忽闻身后一人泣道：“二位先生，我儿可另有救？”二人惊奇转头，却见太子妃泪痕阑干立于阁门外，大吃一惊，赶紧答复道：“殿下勿忧过早，臣等彻夜会彻夜等待。”太子妃点点头，回身似欲回阁，忽向二人拜倒道：“我儿性命端赖二位先生相救，妾生生世世不敢忘二位先生恩德。”孝端皇后既薨，内命妇中已数她身份最为贵重，且她并非皇孙生母，二太医不料有此态，赶紧跪地叩首道：“臣等定当极力。”

定权淡然站立原地，面上波澜不兴，他晓得有多少人恨他。他父亲对他的恨埋没在君王的严肃中；他老婆对他的恨埋没在以邻为壑的非难中；他臣子对他的恨埋没在端刚公理的品德面孔中；那人对他的恨埋没在锋利的指甲和眼内的红意中；唯独面前，他儿子的母亲，这个几近陌生的女子，却不惧于将她的恨意毫无粉饰地坦陈于他面前。单就这点来讲，他不能不对她感到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