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青眼白云[第2页/共4页]

孝端皇后国丧尚未过，他与妃嫔同寝，被朝廷晓得，是能够激发废立的大罪。但是他还是拉下了她肩头的衣衫，低头吻了下去，他的双唇如烙铁，打在她身上，炽热无垠，痛苦无垠，这折磨使她遍体鳞伤。她睁大双眼定定地望住他，眉梢眼角，唇边指端，他的悲伤，他的磨难，被他如此草率如此轻浮地掩蔽。以是她没有抵挡，并非单单是因为有力和怠倦。

定权嘴角上翘，笑容对劲，苗条的手指保重地抚触过她的双眼。她的双目通红，他记得书上面说，爱人之目是青色，而红色，是恨的色彩。他另一只手按在了她赤裸的胸口，刚才他嘴唇盘桓的和顺的处所，他的声色一样和顺如水，“阿宝啊，他们谁都能够这么说，唯独你没有资格。一个本身也没故意肝的人有甚么资格来评断我？”

太子妃目不转睛地看着皇孙通红的小脸，伴跟着愈见短促的呼吸声，再度堕入昏睡当中，呆了半晌，霍地站起家来，提起裙摆奔出阁外，哭问道：“殿下，殿下呢？”

皇太子于次日，在太子妃的伴随下，初次蹈足了良娣吴氏的阁子。本来抱着一只红木匣子倚榻而坐的吴氏见他们入室，摇摆着挣扎起家，太子妃觉得她要施礼，尚未禁止，她已经走上前两步，抓住了太子的一只手。她干枯的描述仿佛是以俄然有了熠熠的神采，殷切地发问道：“为甚么？”她不似哀痛过分的模样，太子妃亦不明启事，在一旁安慰道：“殿下看你来了，你先好好躺着……”吴氏恍若不闻，接着问道：“为甚么？”太子妃拉开她的手，忍恸劝道：“繁华存亡各有天命，事至现在，哀痛也是徒然。你听我话，还是先好生保养……”吴氏狠狠甩开她的手，俄然大哭道：“为甚么？！那夜阁中明显有两小我，为甚么恰好选中我？！”

恨海难填，精卫且有力，何况凡人？他忽觉了偶然趣，看着一群妇人哭闹成一团，单独回身拜别。

阿宝问道：“殿下在不在太子妃阁中？”

定权回过神来，嘲笑道：“这是我的东宫，我想去那里，不想去那里，我想恩幸谁，不想恩幸谁，尚轮不到你一个贱婢来指导。”阿宝并不介怀他决计的歹意，点点头笑道：“倒也是恩，倒也是幸，只是到头来，何故都全变成了报应？”定权再次抓住了她的臂膊，狠狠将她推在榻上，帷幄扯落，枕屏打翻，金钗玉簪相撞，叮咚有声，欲堕未堕。她摔在枕屏上，头晕目炫，却没有抵挡，二人在斑斓疆场的废墟间相对相视，一方低语道：“你是真不想活了。为甚么一个个，定要把内心话都说出来？”她半晌安定了喘气，失力地笑笑，“我记得很多年之前，有人说过，只想听人家内心话。”他感喟道：“早分歧了。”

她没有再看二人，也没有再说甚么，就此回身拜别。阁中时空仿佛呆滞，很久阿宝的唇边方浮上了一抹淡淡笑意，道：“妾获咎殿下了，亦请殿下移玉。”

他如此手足无措，如一个大话被戳穿，怕遭奖惩的孩童。也没有一个神情能更伤透她的心，阿宝闭上了眼睛，属于他的眼泪尽数流空。

定权淡然站立原地，面上波澜不兴，他晓得有多少人恨他。他父亲对他的恨埋没在君王的严肃中；他老婆对他的恨埋没在以邻为壑的非难中；他臣子对他的恨埋没在端刚公理的品德面孔中；那人对他的恨埋没在锋利的指甲和眼内的红意中；唯独面前，他儿子的母亲，这个几近陌生的女子，却不惧于将她的恨意毫无粉饰地坦陈于他面前。单就这点来讲，他不能不对她感到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