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心事[第1页/共3页]

长春见状，便带着忍冬上来，清算了碗盘下去。

只见章阿姨穿戴家常旧衣，自内里迎出来，笑道：“你们太太使你来，想必是有话说了。”说着，就要引他到堂上去。这小厮是在陆家宅子里待惯了的，目睹这章家门首各处泥污，里头又黑洞洞的，那里肯出来，连连摆手道：“不敢叨扰，那边又另有事，不能久留。”便将柳氏交代的言语转述了一番，便忙不迭的告别要去。

那小厮不过十二三岁，不知世事，得了太太叮咛，将赏钱掖在腰里就出门而去，一起寻寻访访走至章家门上。

柳氏气不成遏，待要叫她返来怒斥，又思忖她一定肯返来，只在屋里坐着活力。

这章家因着家道艰巨，进京以后，借柳氏之力，于臭水胡同赁了一所小院。这院子左间住着个皮匠，右舍是个卖鱼的，整日污水横流，腥臭冲天。若非如此，那章家却再有力量租赁宅院。

章雪妍正于堂上坐着，就着日头做些针线，见母亲出去，也不起家，嘴里抱怨道：“母亲也真粗心，我在这块儿坐着，就叫那小厮出去。躲没处躲，藏没处藏，倒叫人家嘲笑，今后如何往那边去。”本来章家这院落浅窄，前后统共只两层。

待出了巷子，这小厮转头张了张，见已看不着章家人，便将两块糕拿出来。但见那两块面糕，都拿黄纸包着，那纸上却沾着几块油渍，闻一闻冲鼻一股油臭味。他那里吃如许的点心，当即丢给了巷口的两条黄狗，又深深纳罕道：“这姨太太同表女人两个，平常往我们家去，外头看着也甚是光鲜，谁知竟穷到这个境地！怪道一遭两遭的往我们家去打秋风，又一门心机叫女儿给我们少爷做妾。如许的人，怎及得上我们奶奶半点儿，叫人如何看得起呢。”想了一回，又抬腿往家里去，满内心非常鄙薄这章家。

柳氏坐在炕上，内心策画了一回，忖道：现在我一人孤掌难鸣，这一家子大小都是那贱人手里清算出来的，也没个可商讨之人。不如还是问问mm的好。当下主张已定，便向长春道：“这里丢着，交予忍冬清算，你到门大将平日听传跑腿的小厮叫一个出去。”长春传闻，不知这太太又要生出甚么故事，先不解缆，问道：“太太要做甚么？”柳氏道：“往你姨太太家里送个口信。”长春便道：“我劝太太还是省省罢，何必去淘这个闲气。老太太既叮咛了只请族中亲戚，太太又何必硬往上撞？倒惹得一家子都不痛快，只叫二房的看笑话。”柳氏将眼睛一瞪，斥道：“小蹄子，我现在是连你也使唤不动了不成？！叫你去你就去，丫头主子，那里有这很多话好说！”长春见她耍起泼来，只好依言走去，喊了个小厮出去。

这事可在章家母女心头，她二人还故作姿势，推拒了一番，方才应下。章雪妍虽已不记那表哥边幅如何，但看陆家家道敷裕，也觉此事可行。

那章雪妍坐在凳上，昂首望去，只见这屋中墙壁逡黑，家什陈腐，冷落满目，不觉叹了口气，甚觉老天不公。

章雪妍眼里望着自家大堂，内心念着前事，不由悄悄发狠，唇角微勾，低笑自语道：“山高水长，我们且走着瞧！”

当时，章家用着的一个老妈子正在门槛上坐着剥豆子，目睹人来，便问道：“哥儿找谁？”那小厮捂着鼻子，囔声囔气道：“我是陆家太太使来的，寻姨太太说句话。”那老妈子一听是陆家使来的，赶紧向里呼唤了一声。

柳氏瞥了她一眼，不睬这话，只问道：“既是遍请合族亲眷，可有给你阿姨一家送帖子？”夏春朝笑道：“老太太的意义，既是我们家里的事，就不必去请这些外人了。故此，媳妇便未曾往阿姨家送帖子。”柳氏闻听此言，气结不已，放了筷子，冲口就道：“那是我远亲的妹子，又是勇哥的阿姨，如何就成了外人？莫不是只要姓陆的能登门，旁人都不准来么？那如何你又在这里站着？！莫非你姓陆？！”夏春朝面色如常，淡淡说道：“太太这话实在没有事理，我是陆家的媳妇，天然是陆家人。若照此说，那为甚么太太也在这里？”言罢，顿了顿又道：“这也是老太太的意义，太太若觉不好，该问老太太去，实在问不着我。”言罢，目睹柳氏午餐将毕，便道：“太太且慢用着，我前头另有些事，这里就叫长春她们奉侍罢。”一语未休，也不待柳氏发话，微微欠身作福，独自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