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雪满长安道（7）[第1页/共3页]

“宫墙多少高？翻出来多不轻易！”我抵赖……

但是对不住了。兄长。

兄长一怔，好生难过。

一转头才惊觉，如何有鬼影？

我想走。我想一头扎进长安孤凉的夜色里，去找二毛，去找云吞面，去找暖和苦涩的长安陋巷。

他眼神局促地滞住，又笑：“本日陪你。”恍觉似有不对劲，便补了一句：“父皇本日也未上朝。”

“兄长……你不消……早朝么？”

被兄长一把拽回：“我大汉的公主，哪有翻墙蹲壁角的理儿？思儿太贪玩。”

炭仍烧着，哔哔剥剥。

他道：“敬武安在？”

便是很多年后，我仍然记得他的和顺。

“准。”

我将手抻起来，嘴里嘟囔：“不要起床，不起。”

兄长扬开端，好凛然的模样，似在“诘责”君父：“父皇在这上林苑，竟是关了几位公主？儿臣现在才知！”

“多年如此，今岁未是异数。好思儿，你便睡你的罢。”

“下臣，你如何算个‘臣’，君上的臣，没甚不敢的，我当真只算个‘婢下’了。”言罢便又往前抻了抻胳膊。

那领头狗腿子昂首悄悄瞄一眼，又矮了下去：“下……下臣不敢……”

“不会如许，思儿一向都会在。母后不在了，母后拿命换回的思儿，必然要好好待在兄长的身边。”

唉。

兄长拉我谒低：“儿臣与皇妹谒君父万岁，祝父皇万年无极！”

我俄然想起了上林苑上回撞见的那只“女鬼”。大抵很多年后，我老了，没有兄长，没有二毛，我也会如许……孤孤傲单变成上林苑游走的一只野鬼。

漏夜，君父的宫室笼在橙黄的宫灯醺色下。似要醉了。

“那我不管，你翻出了墙来，兄长不会要你再翻归去，好歹把你齐齐备全送回上林苑。”兄长好生为我考虑：“如果被父皇晓得，思儿，父皇怕是不肯轻饶。”

我当真有些骇，心扑扑跳得真快。狗腿子们这是要何为？常日里拜高踩低的主儿撞上宜/春/宫，谁给过好神采？这回是怎地，赶趟儿滚在泥雨里，个个竟是软腿的？

“怎地……”

不若母亲，生时有人眷爱，身后仍得人惦记。

再醒来，天已大明。因昨晚一场阴雨濡下，湿气当中让人郁郁，宫人便拂了帘整座宫室捂着。

他吸溜了鼻子，此时不再是小大人的模样，他将我揽入怀中，轻声道：“是兄长不好，兄长没顾好你，对不住我们的娘。”

梦间总闻这么一句话，大略我太想他。

外头策应的小侍但是提了头来帮我的，我得紧着顽，长安城里晃那么一圈子，才不枉人这一场“存亡相托”吶。

撩起车幔，我的长安长远的似要将我健忘了，它现在却又那样切近，那碎的灯光亮明闪闪，映出长远的落雪的，我的长安。

兄长颖慧，晓得拿捏分寸。但闻“恭哀皇后”四字落地，帐内便落下一声轻叹。凭君父如何伟岸，驭四海如捏蝼蚁，毕竟亦是血肉凡胎，生母嫡皇后为君父平生挚爱，这四字，深触君心。

我正要回，兄长却抢我一步，先道：“敬武于元康三年还朝，今载……已是元康五年，奭儿恳请君父宣召敬武入掖庭习教，长伴君王侧。”

“传闻街灯好赏，我便要去。”我心一横，干脆全招了，归正太子哥哥疼我，好赖耍个滑，便畴昔了。昂首向他道：“上元节吶！满长安城明显闪闪的，多好玩！思儿赏完灯便返来！”

“思儿去哪？”

雾色迷凄凄地蒙了眼，我懒看一眼，那女鬼消逝的处所，弯路盘曲。方才的遇见，竟像融进了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