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日暮沧波起（2）【入V公告】[第1页/共3页]

敬武细瞧她。

她立在院中，昂首，因觑见那一簇红梅，一点一点相间着点在枝头上，在雪色烘托下，红得惊心动魄……

那女子道：“你且问。”

“然后……”她停下来啜一口梅子酒，缓了缓，才又说道：“君王爱美，你父皇……便心动了，霍成君貌美如花，又是大将军府上嫡女，自幼受宠，脾气、样貌、仪态，样样合你父皇情意……这便情根深种……”

父皇更骗了她。

她低头，脑海中翻过千波万澜。若要回这女娃的话，须得滴水不漏。

敬武对着指头，沉默。

这女人本来有一双好媚的眼。眼梢微微往吊颈，似一叶柳尖儿。但又吊的不非常清楚，只微微的，有那么一丝儿。

她说着：“小公主还是出去坐会儿吧，看来你现下是不能归去了。”

“你是……霍成君？”

“如何奇？”

敬武走得仓促，忘裹了狐狸裘子，方才屋里很和缓，有暖炉子煨着，又饮了酒，当时不觉着冷，现下刚出来，冷风卷来，还真是阴透透的冷！

敬武没有昂首。

也是不敢。

“那便是了，你且细想，你父皇在许皇后故世不久——乃至是你娘尚在人间时，他便喜好了霍将军的女儿，这类事，你兄长如何与你开口呢？”

敬武因拂袖：“我这便回了！从今今后，再不要来这里顽了！”

“自你母亲亡故后，陛下续娶霍将军之女为继后……”

“因这霍皇后……也实在是个怪杰。”

那她算甚么呢？敬武算甚么呢？

能饮梅子酒，能赏雪色能观花，远居上林苑，得一方昭台宫……好似也不算，如许的日子过着也挺好。

她见敬武还是不肯信赖的模样，便又问：“你兄长可曾与你提及过霍皇后的事？”

她被看得发毛了，她不知为何一个小女孩儿能有这般的气势，这双眼，仿佛能看破民气，被她盯着，只觉甚么话儿都要往外倒了，一点不能扯谎、瞒人。

敬武生的标致，一双眼睛又大又灵，似宛转转着水呢！生觑她，此人儿便被盯得浑身不得劲儿，就像被宣室殿龙座上那位觑着。

那这女人，算不算惨痛呢？

“霍成君”眸子微转，不肯与她对视。

阿娘如果晓得必然很心疼。

戚戚的，这风刮很多大。

敬武恍忽便想，这女人到底是个甚么人呢？为何会在昭台这么多年？她年青时候，该是个如何标致的女人呀！阿娘曾说过，美人总有事端，聪明的女人若得仙颜，曾为平步青云之阶上石；美人若智昏，那她的了局可惨痛啦。

那女人深深看了敬武一眼，沉叹一声，道：“因避你母亲之故，你兄长天然少说。”

“她是娘身后父皇迎娶的新皇后？”

“你胡说！”敬武差点拍案起，道：“当时我娘还在呢，父皇断不会如此。”

“是了，便是大司马、大将军霍光，可知霍皇后位显如此。”

“唉，那我这与你非亲非故之陌生人，又为何要骗你呢？”她一叹，道：“你兄长亦未见得是骗了你，他只是心中把着一杆尺，有分寸，少说些，吞下些，总无错。”

这“霍成君”耐不住了，她觉目下坐着的此人仿佛不是小公主，正像这女娃那位执掌江山老谋深算的君父。

这冷风竟将她吹醒了。

却听“扑通”一声，阿谁女人跪在了她面前。

“听过又如何！”那女人大笑起来，只觉敬武说的是一个极好笑的笑话：“许皇后有‘故剑情深’，霍皇后也有过你未曾晓得的事儿——这有甚希奇？”

因说：“你别不说话，我瞧着……竟不知该如何对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