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南园遗爱（2）[第1页/共3页]

太子仁厚孝义，知星象已出，旧主宾天大限不远。

那灵台丞四下瞻顾，见极安然，才向太子贴耳道：“殿下，此气非指陛下，初生天子之气已聚，当主……当主……”

平君无错，小敬武更无错。

太子宫婴儿哭泣却响了彻夜。

“病已……”她轻唤。

天子多少年未曾如许畅叙过，这艾氏是天子龙潜时的故交，与故后许平君也是交好，刘病已喜怒皆不避此人。

他转头看着她。

天子布诏征调三辅军归丞相统辖，挟制太子。

“阿妍，朕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的模样……你与平君在一处，好欢乐动听的模样。朕瞧平君的眼睛里透着星星似的芒亮，她那样欢娱，好似这平生皆是无忧无愁的……是朕害了她。”

这宫室之上，赤光不断。

灵台丞拱手行谒，叹一口气，犹疑再三，乃说：“此象下臣只能叙，不能‘解’。”这才向太仔细说：“此象……乃环罩天子之气，红光为赤，赤为尊，以云气象，此气尚是初生……”

艾氏也不惧，盯天子道：“陛下，您——您可曾心疼过敬武？……”

这个名字好久未曾落口，她听着，烫疼了耳根子。平君平君……故后名字，多少年汉宫无人敢提了。

悉日三辅之地现在将成疆场，太子军与丞相军两相对峙，太子因慑于君王龙威，据地安营，久不敢动。

太子数月前得贵孙，做了祖父，他也老了，不再丰年青时的魄力，也因汉室开朝传至武帝，“举孝廉”拔擢人才，朝廷与官方皆重“孝”字，太子安营与天子军相持，乃背“孝”忘道，太子气势上先输天子三分，是以举子不敢动，有待宰求死之心。

“君上，二丫是个好孩子。”她吸一口气，沉声道：“当年既有这般遭际，……我们，便也认了吧？若无这孩子，平君当年怕是走得不欢乐……”

“朕总想起畴前的日子，”天子目光深远地望去，茫茫落在远方，“汉宫沉夜孤单，朕总想起畴前，想起平君和你……”

此时太子据并不知此“天子之气”集合之处乃他太子宫，而这星象所示之天子，恰是他出世旬月的宗子嫡孙。

征和年，天下大乱。

这名字烫舌地卷在口齿间，现在天下，已无人敢唤这名字。天子大抵也健忘了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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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妍，谋反吶！上至尧舜，下及我汉室孝武天子，凡人主帝君，那个可忍耐江山为反贼所图而不动兵戈？！是朕心狠……？”

这一日，月色初蒙，太子出营亲察动静，忽见长安那一隅赤光冲天，因不知是祥是灾，乃察长安会否走水。再观，惊察红光漫天之处，乃内畿天子所居之地，大骇，慌择灵台丞入谒，问清启事。

“朕夜来多梦，梦见很多人。父亲、祖父，乃至是我那从未见过面的曾祖孝武天子，朕看不清他们的脸，只觉父亲在朝我笑，我谒问祖父、父亲，病已披荆斩棘行至高位，所做统统是对也不对？他们并不说话，只浅笑。朕乃至还会梦见霍光……可向来没有平君，平君美意狠，如何也不肯呈现在朕的梦里。醒来时，里衣贴满了汗。”

半晌，天子才缓缓起家，长明烛“哔啵”一声爆了个烛花，他似被吸引了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支蜡烛。

她觑天子，这天子乌墨如漆，瞳人里照着江山一片，好让人敬怕。她却仍不惧。在她内心，天子还是微时的天子，孝武天子善于官方的曾孙。

或许重头再走一遭，这并不是刘病已所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