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我愿君王心化作光明烛（8）[第3页/共3页]

连守值宫人都躲墙根子里打着盹，夜雾沉厚。天子一行人轻手重脚，不欲搅了桂宫的安好。

天子嚅了嚅，却不说话。

再过一个门槛，世人相扶迎着，王太后向天子道：“彻儿，与哀家一同去瞧病人罢，哀家不怕过病气，总说来，谁没个头疼脑热的？你若怕她过病气给哀家，她要晓得了，怕是内心掬着难受，——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不轻不重的腔调，拿捏很合标准。

天子蓦地睁大了眼，警敏的目光划过青琉地——

杨对劲推帘出来，表示了个噤声的手势，歪侧脑袋剪烛芯子的宫人轻放下绕铜丝大剪，拎了裙裾过来施礼……

天子却抬了龙靴，跨前了几步，屏风正挡在他面前，他顿了好好久，踯躅着，这才绕了前去……

天子一怔。

杨对劲轻咳了声。

天子立屏风外，影影绰绰能瞥见帷帐里边的景象，他踯躅，并非不肯近了前去瞧，而是……不敢。

她喃喃，又是含糊的梦话。

天子微顿，才摇了点头。

她躺在床上。

她曾经那样信赖，她们是真的待她好。

天子有些不愈，倒教她白担了这么个名头，仗着天子恩宠？……天子何时宠过她？便是建章宫那晚相见，天子颇不测埠这么汲引她，直封位阶稍逊皇后的“夫人”之位于她，又赐桂宫，大要上看来远瑾夫人一朝得宠，风景无穷，可这三月来，天子并未踏足桂宫一步！恩宠何来？

像是要从天子脸上神采的窜改捕获到些甚么。

王太后自发败兴，因说：“好生保重，来日方长，今后……另有好久的日子要走，”她走了近去，去牵“远瑾夫人”的手，缓声道，“我们，渐渐儿走。”

王太后眉间一蹙，竟被她这般的笑意，唬瘆了。只觉背后阴寒寒，极难受。不过数个月，——她在长门待疯了罢？竟敢公开挑衅于她！

“好孩子，你歇着吧，天子既封了你做‘夫人’，你便当称哀家一声‘母后’，你身上有个疼痛，哀家内心也不好受。”

明显是谁都晓得的本相，却谁也不肯戳破，个个如许含混笨拙地演着戏……

天子自床沿坐下，痴瞧着她。

他藏掖的极好。

太后却道：“上回在长乐宫，哀家赏了她几鞭挞，罚是罚啦，总不算与她熟悉，上回儿，哀家连她长甚么样儿也未瞧清呢！听平阳她们说，这位的长相——”她顿了顿，眼神更重地砸在天子脸上，别有深意：“与长门那位……挺像？”

即便再温软慈悲，亦是虚情冒充。但即便是虚情冒充，她多想……再听一回。

天子因说：“免，都起来吧……朕与皇太厥后瞧病的，你们夫人身上可好？”

王太后笑道：“陛下细心身子，哀家也便只是体贴你。”

“棋子”……又是棋子！

打前儿的宫女子撩起了帘子，太后挺胸昂扬走了出来。

——“难为母后这般谅解人，儿子打动至极……”

天子因道：“夫人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