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金屋无人见泪痕(15)[第2页/共3页]
婉心恨恨咬牙:“这女民气如蛇蝎!好刁钻的心机!”
指上沾着墨,只放鼻尖悄悄一嗅,她浑身打了个寒噤,婉心瞧了不对劲,在一边道:“娘娘,这里头有花样?”
天子停了脚步。眼底光色转寒,忽地便道:“摆驾,回宫。”
承明殿里,此时一盏线香正燃到了头,缓缓仍不足味儿翕入,和着皎色宫灯,于寒夜中,更添了几分暖融。
婉心心子不钝,一点就通:“这么说来,开了春,气候渐转暖,我们这殿里,为取暖,暖炉子还是不去,殿中便比外头和缓很多——大抵这墨中麝香便是如许洇散开来了?”
杨对劲仓猝趋前数步:“并不是长乐宫……陛下走岔了路,长乐宫偏着呢,这会子返程,脚程很多。”
婉心见卫子夫沉着如此,悬着的心亦是放松下来,便微一点头,行谒辞职,却又被卫子夫拦下:“你慢走……”
展开,是油墨的香味,一丝一丝,在暖意氲生的寝宫里洇散……
杨对劲唬了一跳,面上神情还是做足,略有难堪,却又恰好掐着天子必不会恼的阿谁点儿上,道:“陛下,我们……走错了道儿啦。眼下宫门怕是下了钥了,我们,进不去呀!”
卫子夫点点头。
“娘娘另有叮咛?”
“一定,”卫子夫凄凄一笑,“本宫克日来,总觉腹中不适,这已是第四胎,原不觉得是皇儿有异——毕竟前面卫长、阳石、诸邑皆安然落生,本宫哪会往大讳上头想?”她叹一口气,眼中凄楚万分:“本宫若没猜错,这墨大略是熬了麝香来的,香已入骨,狗灵的鼻子也闻不出来,制这类砚,倒是破钞很多心机——话便说返来,这类害人的心机,想的多了,反磨人呢。”
天子似也觉出了不对,眉梢一点微凉忽地坠下,转头问杨对劲道:“这里,但是长乐宫?”
卫子夫轻声:“秘宣太医令,你随便调个妥当人去便是,不消亲身走一趟。留下来,本宫与你另说说。”
卫子夫吃力摆了摆手:“拿开。”婉心一怔,正要去办,却被卫子夫叫住:“等等,将画呈开,本宫再看两眼……”
“这墨怕是掺了不该掺的东西。”
婉心仓猝去关窗:“竟漏了条缝儿呢,娘娘谨慎着,莫着了凉。”
卫子夫亦是聪明人,与她对望一眼,眼底尽是感激,现在还是沉稳:“无妨事,临时莫要教陛下晓得。”她扶了扶床沿,平静叮咛着:“秘宣太医令,教他外殿候着……没本宫叮咛,本日承明殿的事,莫要泄漏半句!”
杨对劲面色作难。
“算是老天有眼,”婉心忿忿,“我们尽早发明,掐了那边的坏念想……老天爷明眼睁着呢,好歹娘娘腹中皇子没‘惊’着,这便是好。”
婉心部下一紧,忙将那帛卷收了起来,啐一口,吃紧道:“那肮脏东西,扔远了些好!”再看卫子夫,已经阖上眼睛,倦怠地靠在一侧。她因说道:“娘娘,这些个‘贡献’,可都是要呈御前的,她——那昭阳殿,怎敢乱做手脚?万一圣躬抱恙,查出来,只怕她阮氏满门都要受连累呀!”
而如许的祸害,终究要落到承明殿头上了。
高耸那画竟像缺了一口——她用力一摁,画上山色摇光都在面前逊淡,一向一向黯下去……
因才问道:“夫人,这是如何啦?”
天光垂垂亮起来,漫天的星子不知何时已经悄悄掩在浩大穹苍之下,绡纱帐被风吹的微微卷起,殿里明烛摇摇摆曳的光影竟像褶皱的湖面,落入惊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