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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宫秋 落花逐水流》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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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纱窗日落渐黄昏(15)[第2页/共3页]

“也好,去取吧,教天子顺道捎回承明殿便是,”窦太后悄悄闭上眼睛,“免得承明殿那孩子又来跑一趟……大风大雪的,怪不幸。”

“再稍待,娘娘忍忍,回了宫,婢子给娘娘熏暖炉子。”

吼怒的风声里夹着几声短促的、如有似无的哭声,阴瘆瘆的,直从那雪地内里卷来。阿娇自幼长在汉宫,窦太后跟前抱进抱出的宝贝疙瘩,但却向来没有打仗过宫里这些个肮脏事,挂白绫的宫女子、跳黑井的内监,于她来讲,是闻所未闻的。

窦太后因说:“孩子啊,你做的功德,哀家内心头明白。把娇娇交到你手上,哀家算是把心放进了喉咙口……”她艰巨地自榻上支起家子,皴皱的跟树皮似的枯手悄悄搭上天子的手背,两滴老泪爬出了眼眶:“孙儿,是你好,哀家懂……也唯哀家才懂你一番苦心。……确然,将娇娇搁冷宫那边,才是对她最好的庇护。馆陶……馆陶行事太不慎重,她自发得她爱娇娇,殊不知,第一个能教阿娇立死的人,便是她!……也好,彻儿,让娇娇在长门别苑躲一阵儿吧,过了这事,她是繁华是落魄,皆是命,是命啊!”

君心如此。爱一人,藏的如许深。

风声瑟瑟,直凛的人汗毛都要竖起来。那大风刀子似的,卷起簇白的雪絮,割在人身上,阴瘆瘆的。脸上面皮像被割开了一样,火辣辣的疼。

杨对劲正要再劝,阿娇长长叹一口气,道:“杨长侍莫惊,本宫一点儿不怕。——小蕊儿不懂事呢,尽胡说。怎会是甚么鬼怪?那是人呢——”她顿了顿,衬着萤萤灯光,神采愈显煞白。眼睛里仿佛落进了甚么东西,那些亮光都圈进一汪淡淡的泪雾中,逐步黯下。她喃喃:“平常……我也曾这么哭过。悲伤呢,人声儿也变了调子。约莫不是鬼怪……”

外头惨惨是风雪,前一阵儿刚停的白羽似的雪絮,这会子又间间断断飘了起来。廊子里似脱开线的袖口,冷风张鼓着灌出去,她缩着脖子,瑟瑟打了个颤抖。

独倚危栏,短短几个月时候,她已从椒房殿凤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变成冷宫里夜夜落泪的平常宫妇了。

汉宫里的故事,约莫都是类似的。女子无宠,比死更可骇。

窦太后这一说,天子倒有些难堪。

“娘娘不如上辇子,咱抬一下子,便到了。”杨对劲发起道。

天子不免有些伤怀。

天子微微点头:“朕代子夫谢皇祖母。”

窦太后醒将过来,见天子陪侍在侧,便指氛围骂道:“那馆陶猪油蒙了心子!”正想再狠狠呲两声儿,谁想,喉间又是一阵急,她粗喘着气儿连连嗽起来。

那边的蕊儿又哭了起来,因道:“好生教人怕的,倒不像人……竟——”她舔了舔唇,瑟瑟地缩到一边:“竟像鬼呢。”

这一小行人皆是笑了起来,阿娇爱顽,本身在长门别苑那边头束了点儿性子,脾气敛了很多,这会儿才打长乐宫出来,见着了顽童时候便陪在一起的老嬷嬷们,不免是又像回了畴昔,爱说爱笑的。开畅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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