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环环相扣[第1页/共3页]
谢嵩嘴角索索几不能言,手中珠串被他尽数扯断,轰隆啪啦落了满地。他咳喘了两声,苦笑道:“合该你不该老朽所求之事。我谢家子孙,实是太不争气,白费了文叔当年一番心血。锋芒尽显,尚不知收敛。”
邵长韫被谢嵩此举一惊,却未曾避开,他立于本地,轻飘飘的说道:“鱼与熊掌不成兼得。当年施计之始,此脉已是弃子。”
现在且说这谢嵩听得邵长韫之言,未感不测。禅室内烛火森森,只要一两点佛珠滚过指尖时地摩挲轻音。
“家父暗里暗利许于贵府诸人,同谋施得此计。”邵长韫眸色郁郁,淡淡说道。
“世人皆言谢家男儿:醉卧枕榻熟睡时,已谋天下三分事。”谢嵩眸中老泪滚滚而下,言辞间仍怀一丝希冀之意。“贤侄怎会没有拯救之法,不管支出何种代价,老朽愿极力一搏。”
“谢父执言重了。贵家军功赫赫,乃圣上股肱之臣。新近,金陵平叛一战中,两位令孙更是立下汗马功绩。圣上最是爱重名声,怎会于此时自断臂膀。”邵长韫神采稍转凝重,言辞间不经意地流露了谢邵两家来日结局。
谢嵩缓缓摇首,又自顾说道:“金陵剿匪一事,吾儿永忠尚知收敛,借病婉拒主帅一职,吾孙庭岳……终是年青气盛了些。此番代父出征,无异于自寻死路。”
邵长韫哂笑一声,缓声说道:“挈瓶之智罢了,长辈自问没有家父那般熊韬豹略。”
“得宠思辱、居安思危方是悠长之道。”谢嵩长叹一声,腔调悠悠地说道,“我谢家之人,如果能像贤侄这般长目窥先机,也不会到了本日如履薄冰之境。”
“你谢家儿郎的命是命,我邵家就不吝命吗!”邵长韫大笑出声,厉声道:“我邵长韫行可行之计,谋可谋之事。既是弃子,多说无益。”
“是。”
谢嵩手指微微颤抖,掌中佛珠让他揉搓的啪啪作响。他咬紧牙关,凭着胸中尚存一点气势,嘶声说道:“是,要不然这世上早就没了谢家!”
“贤侄看得倒是通透。”谢嵩神采微微有些怔忡,感慨道,“未多一言,便洞纤毫。几载的养尊处优,看来并未磨剪你的锋刃。”
“萧帝既是要堵住天下悠悠之口,那脱手打压的也必不是谢家。”此言一出,邵长韫如入寒冬腊月之季,一阵削肉剔骨的凉意自心底倏但是至。
“当年,谢父执权重望崇,手握我大成半数兵力,圣上怎会等闲放父执拜别。”邵长韫敛袖攥紧双手,颤巍巍地说道。“且当年,家父并不是因病归天。”
“贤侄此言何意?”
邵长韫缓缓垂下眼睑,神采还是淡然,冷冷说道:“谢父执出世已久,凡尘俗世之间。能扰您清修的,也不过一个谢家罢了。”
“家内程氏,不过深居内宅的庸庸妇人。只因其为程雍之妹,圣上怎能容其苟活于世。世人眼中,家内是因其兄之行惭愧俯伏,自戕以全大义。可究竟倒是,圣上……圣上暗夜密旨赐死……”谢嵩瞬时哽咽难言,眸中痛色一闪而过。
江勇见邵长韫拂袖拜别,自外间出去,恭敬地将谢嵩自蒲团搀扶而起。他见谢嵩神采平平,不由担忧道:“谢国公当真不会救二爷一脉吗?”
“是。当年文叔是送了冬狩一计与我。”谢嵩垂下眼睑,掩下眸中异色,沉吟道。“我当年用十二名死士,扮作前朝余孽刺杀圣上,实是不忠不义之举。可我行此事,是听你父亲之言,更是保我儿永安离开那名利场。”
“是家父动用了多年所埋暗线,层层运营所得。”
“平渊!你当真不知吗!”谢嵩蓦地进步了腔调,打断了邵长韫未完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