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叁章 悲喜转[第1页/共2页]

看着孙氏神情灰败，秦良也有些烦燥，周尚书府里丧葬的大场面，喧哗又悲穆的氛围倒底影响了他，遐想自个膝下无子，它日故去，灵前守孝又能有几人？顿牵涉出没法言喻的颓废情感来。

秦良当甚么事呢，有些不觉得然：“钰哥儿是禀生，由官府按月随来粮油分子，并未在我们府里白吃白住着。听闻他要回肃州去，也没几日好见，你就该多姑息照拂些，做何刁难与他。”

“还不快把眼泪擦擦，现在是愈发说不得，才讲两句就眼泪汪汪的。”孙氏将自个帕子掷给她，亲身去取来六方菱花壶，给秦良面前的茶碗斟满，笑道：“这是新采的明前龙井，南边老庄户才送来，贡给宫里的私余了些，用沥净的春雨水，小火慢烹等老爷返来尝个鲜。”

孙氏撇起嘴来：“统共就这点儿，哪够分的？老太爷那份早命人送去，其他房的只能等雨前茶出来，到时给他们多送些就是。”

话音才落，便听廊上脚步乱跑声，肖嬷嬷道谁这么没端方，走至门边掀帘欲张望。

“老爷怎这么说.......！”孙氏刹时面上赤色尽褪，嘴唇发白，颤抖个不住。

这么一问，孙氏倒眼眶泛红，咬着牙不吭声了，碧菱上前嚅嚅道：“不怪大奶奶怒斥，是我手滑打碎茶碗儿，泼了这好茶。”

孙氏嘴唇动了动，却哑着无声，秦良不见承诺，转头奇特的看她一眼，又很快收回视野，恰见碧菱怯生生立在中间，清了清嗓，朝她使个眼色，指指桌案，举头自朝门外走。

“你但是冯舜钰，肃州府学保举，在四月一日插手翰林主持的国子监退学考？”章蕴途拿眼打量，开口再确认。

秦良只是随口一说，并不非常介怀，喝了茶心气渐得和缓，漫不经心肠问她，方才发的甚么知名火。

“府里高低大大小小的噜苏事儿，我若这般针尖麦芒的心，早早被气死了.......！”孙氏剜了碧菱一眼，闷闷吐了句，又把话咽了半句，眉眼儿委曲。

“我是不晓得。”秦兴笑嘻嘻的：“可出来递茶的丫头却晓得，我敲她话儿，是章大人嘴里道出的道贺，想必总八九不离十。”

秦兴倒不在乎，满脸镇静劲儿，扯着嗓子嚷：“道贺小爷，国子监掌印章大人来递笺书，二老爷正陪他在书房吃茶，让你从速去哩。”

秦良鲜少见她这副软弱气短的模样，倒觉别致敬爱，不觉多看几眼，又诘问到底因何事恼了。

手一搭，神一错，茶碗“哐噹”半歪倒，翻流的水沿着桌梢滴下，他瞥一眼袖口感染上的湿渍，更觉无趣，干脆站起朝门外走，边叮咛：“让丫环拿一套衣裳送到我书房来。”

她是生不出男丁，可那些个姨娘又好到那里去呢，丫头电影一个一个的，这怎能怪她，她又该去那边喊冤。

舜钰睁大眼，噗嗤一声笑了：“现可不是年节时，作何行这大礼，可没有压岁钱把你。”绢荷几个丫头连同肖嬷嬷皆抿着嘴笑。

哪想外头的人，气喘吁吁也欲打帘，手扑个空脚却未曾停，刹时收不住，被门槛儿绊了一跤，趔趄几大步竟险险跪在舜钰脚根前。

舜钰又是欢畅又是惊奇，脑里乱哄哄的。倒是肖嬷嬷处变不惊，已自取了衣裳来，赶秦兴门外等着，替她穿戴安妥。

孙氏冷静地坐着，眼里流下两行泪来。

秦良眼观芽尖细嫩，光彩碧绿，再顺碗沿嘬两口，茶前味微贫寒，后甘味回迂，顿生唇齿满香，果是奇怪的贡品茶。

一早，窗外樟树桠间便有只大鸟，舜钰《礼记》读了大半儿，还叽喳叫个不断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