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心灯[第3页/共6页]

“点一盏心灯，以自我普照人间，是以遣散长夜，遣散暗中。”

数人一边走一边说，走到门外时，吕仲明又道：“那么叨教三位大师，积善为何？”

“为的是本身之福。”吉藏道：“积德，行恶，俱在民气一念。”

吕仲明在铜盆中洗完手，笑着作了个请的手势，表示出去说，又道：“哦？既是如此，便就教吉藏大师，佛家教义为何，道家教义又为何？”

“敬德如何返来了？”李世民端倪间似有忧色，说：“还跑这儿来了，待会被我哥看到了不得了。”

“你在大家间刻苦，是以寻觅大慈大悲观安闲，在他面前静思，以平抚心中苦痛，笑对窘境。”法朗莞尔道：“归根到底，佛性便是你的本心。大家心中皆有佛，以是国师……不必再问拜佛修佛有甚么用，佛只是一个带路人，在众生悟不得‘道’，也说不清楚的时候，陪你走过尘寰的生老病死这段路。”

台下轰笑起来，李世民也笑得打跌，无法点头。

“愿洗耳恭听。”吕仲明客气道。

“但是要遣散暗中，不留下影子，倒是不难。”

吕仲明见李渊似懂非懂，便主动帮金刚智解释道：“他的意义是，积德就像存钱，存多了，就能去好处所费钱，花完了，就只能当叫花子了，下辈子持续存钱。”

“有缘。”吕仲明笑道。

数人哭笑不得，满场寂静，中午的太阳下，人越来越多，从大兴善寺到长安街道，尽数站满了人，就连围墙上也扒了很多人，猎奇地张望，台上道家，佛家两道真言术感化，间隔再远也听得一清二楚。

吉藏：“……”

法朗道：“国师感觉能么？”

数人都忍不住好笑，金刚智又道：“国师，此话不成随便说。”

玄奘不会变戏法，没有吕仲明这么多花腔，但是转念一想，便道：“那么叨教国师，依足赋性后，众生之苦，又要如何消弭？”

吕仲明惫懒一笑,微微点头，穿过步队时,官员们纷繁让开一条路，让他走到李渊身后去。吕仲明意气风发，占着胜利者的位置,朝法朗与吉藏笑吟吟点头。

但是吉藏却仿佛早就推测吕仲明奸滑，在前头一边带路，一边解释道：“诸相心生，佛门真义，统统法终归两说，一是人间万相真谛，二是因果善业修行，唯是则已，与贵教何涉？”

吕仲明安闲答道：“人之初，一如置身漠漠长夜，毕生修行，恰是为了从磨难中抽芽，去寻觅光照。有光就有影，一如你拿着一盏灯去晖映黑夜，不管灯放在那边，始终会有一块黑影，这就是磨难与民气的阴暗，阴与阳轮转，生生不息，是为大道，二者是为一，方是人之所觉得人，何必硬生生将它剥离，达到无欲之境？”

李渊只是袖手而立，并不礼佛，正殿内供奉的是弥勒，李渊问：“这位是……”

吕仲明又朝李渊道：“试想若大师都削发修佛的话，想必过不了几百年，天下就都没人了，众生也都成佛了，剩下个空空荡荡的中原大地，倒是风趣。”

“听燃灯说的。”吕仲明自如道：“下回碰了面，您可亲身问他。”

这话一出，台下世人哗然，连李渊也不由微微蹙眉，吕仲明以善恶之分开场，吉藏便笑道：“国师此言大谬，若众生皆行恶，世道灭亡之日指日可待，若不尊仁义，民何故堪？”

“释尊曾言：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此无端彼无，此灭，故彼灭。”玄奘正色道：“万物演变，最后俱是人缘而起，若见缘起便见法。其间诸位，包含陛下，两位殿下，以及国师，俱人缘际会，来到大兴善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