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1页/共3页]
三面环楼,楼有三层,每层相隔数尺或设有软榻坐几或设有交椅方桌,尤以顶楼陈列豪华秾艳,亦不闻铿锵喧闹,雅座也。
“是么?”宜阳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胡大人实乃法家拂士,有此良臣,国之大幸。因筹划政事生了很多白发,本宫也为此颇感忧心,池良俊,替胡大人清算清算。”
陆禾是驸马?!
池良俊一脸庄严地应了声是,抖抖宽袖走向面白如纸的胡来彦:“胡大人且宽解,臣之妻爱美,常令臣为之剔去白发,臣甚为谙练——”
掀帘而入前,听了拓跋渊所言,心下烦躁只想寻人霉头,哪知一出来,便撞上了宜阳公主府内的长史池良俊。见他眸色躲闪,听他苦言相劝,遐想前些日子鲁王翅膀毫无由头地或被贬谪或被免除,遂立时盘算了主张闯上一闯,看看这向来好武不好文的主子本日为何来此看戏,但是有何不不成告人的奥妙。岂料,宜阳当真好端端地坐在软榻上看戏,身边除了侍讲学士陆禾外再无别人。
宜阳心细,捕获到她眸色中有孔殷一闪而过随即又是求之不得的欣然,牵过她的手背和顺抚触,桃花眼里尽是竭诚:“我知你所求,我定会倾力互助,使你地府之下的祖父可遂愿。”
“非也。”宜阳的两只眼睛里快喷出火来,陆禾岂敢视若无睹,此时现在不得不拿出非常的精力来应对,早将周公抛至九霄云外了,“实是昨夜彻夜达旦拟写议案,不免体虚恹恹。”
屈就?胡来彦当即剜了那小厮一眼,撩袍径直往三楼而去。
不待胡来彦摆手推让,池良俊眼疾手快地便逮落一撮吵嘴相间的鬓发,疼得胡来彦立时眼中飙泪,赶在池良俊再次动手前称事辞职,连滚带爬地跌了下去。
眉心蓦地一跳,宜阳强作平静地压下几乎突破喉咙的一声惊呼,惊奇和惶错在脑筋里闪现连日来与陆禾的朝夕相对后化作徒手扒开积郁深厚云雾后的了然、放心,随后害羞带怯地看向身侧的陆禾——
胡来彦一把将他推开,沉着脸整了整衣衿,眸色尽是阴鸷,道:“你莫是银子赚够了?希夷园基底怕是还没在都城里头扎牢实你就敢不将我放在眼里了?”又顺手抄起个深目绿眼的守门孺子狠狠踹了几脚聊以解气,捋顺衣袍,缓了下心神,随即嘲笑道,“这满园子的胡人,想安个罪名怕是轻易得很,恰好这几日牢里才拖走两具尸身,拓跋老板许是想尝尝中原的酷刑峻法?”
胡来彦一双狐狸眼不循分地瞥了眼坐在宜阳身侧的陆禾,滴溜溜地转了转,立起家子指向身后半步外的拓跋远,笑道:“希夷园克日买卖昌隆,摩肩接踵熙熙攘攘之际恐有人趁机惹事,臣遣了几名差役过来巡查,得知殿下本日在此看戏……”
新婚之日,怀思公主与驸马狄岚秉烛夜坐,下了一宿的棋,直至邻近清晓,怀思公主悄悄入眠,狄岚吹灭灯烛后轻手重脚地将怀思公主抱回床榻上,而后以匕首划破手指,点了一滩血渍充作落红。
戏台上的狄岚一时假眠,而看台上的陆禾倒是几次点头已入梦境。
戏目叫《谪仙怨》,虽皆是胡人出演免不得于细枝末节处有些微变动,却模糊瞧得出原作的陈迹。演的是德宗年间狄岚为洗刷父亲委曲女扮男装,连中三元后历经宦海官拜九卿,沉冤得雪又帮手德宗天子改革吏治整肃朝纲,东窗事发后虽万民为之请愿,金科玉律无可冲突,仍落得身首异处的了局。
又见陆禾眼下确切垒着厚厚的乌青,宜阳才勉强消了火气,淡淡道:“对付一通便可,何至于劳心费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