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1页/共3页]
户部尚书韩儒又谏扬汤止沸非悠长之策,当务之急乃调粮平粜,移粟救民,以免湖寻两州米商趁机囤积居奇攫取暴利。
天子看罢奏疏,气得拍案而起:“令他来!令他带着他那‘神武大将军’一块儿来!”
淳祐帝置之不睬,待腰间革带系好,正了容色大步向奉天殿走去。
饶是提腕止鞭,为时已晚,只见马鞭狠狠咬上宜阳的右肩,疼得她立时浑身一颤,咬紧了牙才不至于哀声呼痛。
本来丁茂实本日下朝时为灾情烦心四周漫步路过东宫,远远瞥见一众内侍宫婢仓猝驰驱,或于假山草丛中俯身看望,或于木架木梯上垫脚掀瓦,或仿声伪伴四周寻觅,如此大的阵仗竟只为找一只不慎丢失的促织!再三探听后更得知此促织非平常之物,非贡米鱼虾不食,非官窑瓦罐不居,非软声哄慰不斗,还得东宫太子赐名“神武大将军”。
因干系严峻,哪怕夙来政见反面龃龉日深的大臣你来我往各抒己见,秦延与韩儒两位权臣亦是如此。
这不忍只一刹,跌落与砸落亦只一字之差,可此中缺失了多少知错能改的悔过决计又凭添了多少柔嫩寡断的妇人之仁,令天子殷切教子的心如被兜头泼了几盆夏季寒冰。
天子岂会不知堂下诸民气中所想,面上一派安静下了旨意:“在京不管官阶品级一众文臣武将两日内就施助抚恤安设之事详拟一份议案上奏,佳者择之。”
天子闻言不怒反笑,踱步数圈:“好,好得很啊!一个个地不愧是朕的后代!”丁茂实的奏本才到,一会儿工夫便参本如山,当他不知是何人所为?太子才召来多久,宜阳便能从公主府赶到宫里,连女儿都敢在本身身边安插人手了?
未几时,太子手里捧着一只陶罐低眉垂目地在天子面前跪下。
天子一怒,血流漂杵。
淳祐帝神采已大变,强自平埋头神,瞥眼看向察言观色后亦战战兢兢的张保:“昨夜几时递的折子?”
欣然怅惘地接过宫婢递来的手巾,略略擦拭了尽是汗渍的脸颊,很久,轻声感喟。
湖寻两州水路纵横交叉,湖泊成群,泥土肥饶,向来便是个仓禀殷实的鱼米之乡。全天下的百姓十有三四都希冀着这两州的农田果林吃饱饭,现在涝灾冲毁河堤淹没农田,一年的收成也就落了空,莫说受灾百姓饥火烧肠,那些个全仰仗湖寻两州米粮果蔬充饥劳作的百姓也必落得个众口嗷嗷的地步。
太子此时才吓出一身盗汗,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起家膝行至天子跟前,紧抱住天子的大腿,颤声告饶:“父皇,儿臣知错,儿臣知错!”
午膳后才要稍事憩息,昨日挨了通骂学乖了的张保立时进殿哈腰禀道:“万岁爷,御史丁茂实递牌子请见。”
“歇得好?”天子意味不明的嘲笑一声,“自是好极!都说天高天子远,湖州寻州两地与都城之间若快马加鞭半月亦可一个来回,算得上眼皮子底下了,可即便是如许——沈旭周和原俊也为了头上一顶乌纱帽敢欺瞒朕,两州都批示使、按察使亦胆敢从之,连你也敢诛心取巧地瞒我!一干人等拼着脑袋不要抢先恐后地抢着装点承平,如此乱世朕岂会歇得不好?!”
斗转参横。
是夜,天子先去奉先殿给列祖列宗敬了香,才回到寝殿翻看先前命工部户部呈上来的积年洪涝施助之事的卷宗,晚间的精美糕点也一并撤了,鸡鸣时分才肯合眼憩息,实可谓勤政为民,宵衣旰食。
一则是湖州监察御史徐台弹劾湖州布政使沈旭周与寻州布政使原俊也将涝灾瞒而不报并同流合污擅改河道,乃至两州数百万百姓食不充饥流浪失所;一则是武安侯既户部尚书韩儒的请罪呈,言说沈旭周犯下如此弥天大罪与本身这个言传身教的教员脱不开干系,自请降罪重罚。